我們的一生,祇是一個空間有限的展示櫃。有人展示權力,有人展示財富,有人展示知識,有人祇能展示悲傷,甚至……瘋狂;但也有人可歷經簡樸人生,最終展示智慧。
人的一生,或許祇是幾頁不斷修改的腳本,人生下來後熱烈又無邪的靈魂,隨著時光,不斷不斷地染黑;黑到它成了徹底的陰影,終至使我們辨識不了自己。
優人神鼓一齣戲,舞台上近三十名舞者,一半著白衣,一半穿黑衣。他們上身的舞衣祇打了簡單的結,腰下大裙隨著旋轉飄逸空中,黑與白,顏色交極,不斷交錯,不祇顏色無法靜止,人的思念也無法靜止;除了舞者篤定祈天的手勢之外。編劇創作者劉若瑀為這齣表演寫下註腳:「一個人必須同時是兩隻鳥,不論你在做什麼,讓內在的另一個你,不斷地觀看著你。」
我們的生命進行中若抓不住靈魂中的流轉、交錯、衝突、起伏、剝蝕,等到人生千迴百轉後……終於靈魂渙散了!這時我們的生命,已注定成了一首無法起承轉合,殘破不堪的歌曲。
「人生是一齣戲」,最好的人生演員,就是當他上台的時候,已在找下台的時刻。這點道理大家都知道,但身為生命主角的我們往往忘了,我們自己正是這齣戲的主角、編劇兼導演與製片。參不透上下台人生的人,注定人海茫茫,魂魄渙散,失去自我,最終把自己的戲演成零亂不堪的悲劇。
風已涼,白天的熾熱無影無蹤。我斜躺於白床上,窗外天是黑的,雖然兩個黑白顏色沒有旋轉的舞者,卻把我這一段時日無法心靜的靈魂安頓下來,彼此觀看。「喜悅就是活在當下」,「就是超越死亡」。解脫回憶,解脫你曾愛過的,怨過的,忍受過的,折磨過的……。當一切的解脫從你的內心一一釋放,你的心先是空了,接著愛才能慢慢、也滿滿地填進來。這時,我耳邊早已播放的歌曲,「月光灑在我的肩上」、「一千個吻那麼深」……音符才真正進入我的耳中。那一刻,我知道我不祇是表象,而是內心真正超越了傷痛的痕跡。
「丟下你手中的劍」,忘記曾經擁有的形式,忘卻曾歷經的羞與辱。不祇因為它已過去,更因為放下劍的人,才能成為喜樂的人。
「當你走出去,就是獨一無二。」這時你可以依照原本悸動的生命再成長,開自己的花,結自己的果。在陽光下,或長成一株燦爛的扶桑,或祇是供人乘涼的榕樹,甚或貧瘠高山上不起眼隨風搖曳的蘆葦。重點是,我們毋需為過去懊惱;祇需一步一步的走出去,終至超越了自己。
文茜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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