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麗媛該換手機了

金融時報
約翰•加普

中國第一夫人現在可能想換部新手機了。照片顯示，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的妻子在墨西哥用一部iPhone拍照。當時，這對夫婦正在去往美國南加州的途中，習近平將在那裡會晤奧巴馬。

可我們現在得知，彭麗媛所拍的照片，以及用蘋果(Apple)系統發送的任何信息，都可能被美國的信號情報機構——美國國家安全局(NSA)讀取。就在奧巴馬將要向習近平抱怨中國的網絡黑客活動之際，泄露出來的文件顯示，美國國家安全局訪問了無數谷歌(Google)、雅虎(Yahoo)和蘋果(Apple)用戶的數據。

就在政客們憤怒地譴責半官方的中國黑客竊取商業和國家機密之際，由美國前總統哈里•杜魯門(Harry Truman)在1952年創建、類似英國國家通信總局(GCHQ)的美國國家安全局，一直很少有人提及。但這個機構一向比其對手更加強大和更有技術含量。近日的爆料使其進入了公眾的視線。

美國國家安全局被爆對外國人的電話記錄和社交媒體活動實施了大規模監視（相關科技公司否認對此知情）。這一點不僅及時地給習近平送上話題，還將徹底改變圍繞貿易、安全和網絡戰事務的辯論框架——而且恐怕對美國不利。
首先，這讓中國屏蔽美國社交媒體服務（如Facebook和Twitter）以及對蘋果不友好（盡管蘋果的產品是在中國製造的）有了現成的理由。中國鼓勵新浪微博(Sina Weibo)等本土服務以及小米(Xiaomi)等手機製造商發展的做法，一度貌似貿易保護主義做法，而現在看上去卻像是審慎之舉。

這也讓美國政界反對中國電信設備製造商華為(Huawei)進入美國市場顯得虛偽。美國政界當初封殺華為的理由是，該公司與中國軍方有聯系，其軟件可能被用來針對美國搞間諜活動，可如今看來，美國政客似乎一直在秘密批準美國國家安全局對外國網絡進行監視。

盡管中國和其他國家的黑客一直對美國實施較大規模的網絡間諜活動，但美國國家安全局才是最令人生畏的官方情報機構，這一點在情報界早已不是個秘密。美國國家安全局參與了利用震網(Stuxnet)蠕蟲病毒破壞伊朗核計劃的行動，且擁有全世界速度最快、可處理海量數據的超級電腦。

寫過多部關於美國國家安全局的書的詹姆斯•班福德(James Bamford)表示：“人們關註的焦點一直是別人對我們做了什麽——而我們對別人做了什麽幾乎沒有得到任何關註。美國國家安全局的能力無人能及。我不知道中國的能力如何，但我知道，美國的能力不輸給其他任何國家。”

美國國家安全局擁有逾3萬名雇員，總部位於馬里蘭州米德堡。此前該局一直成功保持低姿態。很少有確鑿證據證明該局在做什麽，該局只是在出面否認一切時偶爾進入公眾視線。今年2月，美國國家安全局總法律顧問拉傑什•德(Rajesh De)譴責關於該局的“一些普遍流傳的錯誤傳言”，比如稱該局“是一個‘吸塵器’，會將全球所有通信流量一網打盡並儲存下來……（並且）在法律依據有問題、或者甚至沒有法律依據的情況下監視美國本土和海外的美國人”。

作為一名老練的律師，德謹慎選擇自己的措辭。《衛報》(Guardian)和《華盛頓郵報》(The Washington Post)本周披露的一些文件顯示，美國國家安全局一直在收集美國大多數（如果不是全部的話）電話通話的相關數據，以及社交網絡上的數據。嗯，德可能會回應稱，但這種收集活動並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而是針對外國人的。

代號為“棱鏡”(Prism)的這個監視計劃規模之龐大，令班福德等專家都大吃一驚。然而，盡管以往沒有人知道美國國家安全局在做什麽，但該局顯然沒有閑著，比如，該局在猶他州的沙漠中建造了一處20億美元的超級電腦設施。

中國的黑客活動與美國國家安全局不太一樣。中國的黑客們主要竊取商業和國家機密，而美國國家安全局的主要目的一直是阻止恐怖主義。2001年9/11事件發生後，該局的數據收集活動獲得了更大的法律授權。

中國採取了分佈式的操作方式——中國組織了大量黑客活動，其中只有一部分與情報機構相關聯。位於弗吉尼亞州的咨詢公司曼迪昂特(Mandiant)今年發布報告稱，上海浦東的一個網絡黑客單位隸屬中國軍方。

美國網絡間諜活動的執行者（除匿名者(Anonymous)等黑客團體以外）一直僅限於美國國家安全局，針對的目標也更集中。這使美國能夠批評別人而不會顯得像個白痴。Prism計劃被證實存在，破壞了美國國家安全局的偽裝。

美國國家安全局和奧巴馬政府官員正忙於向美國公民解釋，Prism計劃並不針對他們，並且有保障機制來確保他們的電話通話記錄和社交網站數據被忽視。這種說法能否說服大多數美國人還是個未知數，但顯然對美國企業不利。

英國議會的情報與安全委員會(Intelligence and Security Committee)本周批評英國政府，稱其對英國電信(BT)與華為的一筆交易審查不夠嚴格。華為根據該交易為英國電信建造了一套全國電信網絡。該委員會對是否應該信任華為提供數百萬行的軟件編程表示懷疑，呼應了美國政界早前的疑慮。

如今，美國國家安全局被爆一直在做西方政界擔心華為會做的事情。該局一直在利用蘋果等美國企業來監視外國公民，這讓外界不再有任何動力去信任美國企業。這對硅谷(Silicon Valley)的營銷戰略而言是一場災難。

這個消息想必會讓華為高興，蘋果憤怒，並促使彭麗媛更換手機。但這個消息為美中貿易和安全關系留下的是一個爛攤子：中國代工製造美國產品，這些產品可能被美國國家安全局用來監視數以億計的外國人，包括中國公民。讓奧巴馬和習近平去收拾這個爛攤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