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之島 書香王國

BBC羅西·哥德史密斯- 發自雷克雅未克- 火山、溫泉、冰川、瀑布。冰島的自然景觀可能比人文景觀更加著名。不過，冰島也在經歷一場氣勢宏大的「書潮」。人口剛過三十萬，但是平均下來，作家人數以及國內出版、國人閱讀書籍的總量超過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BBC記者戈德史密斯前去書香王國探個究竟。 走在雷克雅未克，很難不碰上作家。冰島有這麼一句俗話，每個人都能「生下一本書」。真的，直譯就是「人人肚裏懷著一本書」。 每十個冰島人中，就有一個是出版作家。 克里斯汀·埃裏克斯多特爾（Kristin Eirikskdottir）是一位年輕的小說家。我問他，「競爭是不是很激烈？」 克里斯汀回答說，「是。特別是我和母親、伴侶共同生活，她們也都是全職作家。不過，我們決定一人一年輪流出書，這樣彼此之間的競爭不會太激烈。」 冰島有專門的「傳奇旅遊」，遊客可以一路參觀公共建築物上的傳說牌匾。 始於13世紀的冰島傳奇，講述的是公元九世紀開始抵達冰島的北歐定居者的故事。 傳奇也印在餐巾紙、咖啡杯上。我們參觀過的每一座噴泉、每一道瀑布，也都講述著一段古代的英雄故事。 旅途中，導遊突然站起來背誦一段自己創作的詩歌；我們乘坐的一輛出租車，司機的父親和祖父都是傳記作家。 路邊的座椅上有條形碼，坐下來小憩，可以拿出智能手機聽一段故事。 又到圖書節了，雷克雅未克更是作家雲集：布克獎（Man Booker Prize）得主基蘭·德塞（Kiran Desai）和《X一代》（Generation X）的作者道格拉斯·庫普蘭（Douglas Coupland），還有冰島的文學名流，包括格爾德爾·克里斯特尼（Gerdur Kristny）、斯強（Sjon）。斯強還為冰島超級歌星亞格拉·馬格努斯多特爾（Agla Magnusdottir）告訴我說，「在冰島，作家很受尊重。他們生活待遇很好。有些人還能領工資呢。」 馬格努斯多特爾是新建的「冰島文學中心」的負責人，該中心為文學創作、翻譯提供公費資助。 她還說，「冰島作家什麼都寫，現代傳奇、詩歌、兒童作品、文學作品、成人小說，不過，最火爆的要算是犯罪小說了。」 這一點，在北歐國家可能不足為奇。不過，冰島犯罪小說的銷量令人大跌眼鏡，相當於任何其他北歐鄰國的兩倍。 那麼，引發冰島出書熱的原因何在呢？依我看，可能包括冰島湧現出一大批優秀作家，筆下的故事情節、主人公引人入勝。 冰島有黑色的熔岩河牀、溫泉密布的大地、高聳的火山、仙境般的小溪，給編故事提供了一流的背景。 難怪，托爾金（JRR Tolkien）和希尼（Seamus Heaney）都對冰島著了迷；難怪，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雷克雅未克定為「文學城」。 蘇爾維·西格爾德森（Solvi Bjorn Siggurdsson），這位身材高大、穿著套頭毛衣的冰島小說家則認為，讀書熱，也要歸功於歷史。 他說，「冰島是個愛講故事的國家。漫長、黑暗、寒冷的冬夜，我們無事可做。有詩體《埃達》（古冰島文學集）和中世紀傳奇，我們有聽不完的故事。冰島1944年從挪威獨立出來以後，文學也幫助我們定義了身份。」 西格爾德森非常推崇冰島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赫爾多爾·拉克斯內斯（Halldor Laxness）。拉克斯內斯的作品在冰島各地的加油站、旅遊中心都可以買得到。冰島人愛給自己的寵物貓起名拉克斯內斯，還喜歡到拉克斯內斯的故居「朝拜」。 西格爾德森說，「拉克斯內斯1955年被授予諾獎，冰島現代文學登上了世界版圖。他給了我們創作的信心。」 此外，「克雷帕」、火山灰，也讓冰島名聲大振。 「克雷帕」（kreppa）指的是2008年冰島的金融危機，這場危機也是觸動全球經濟崩潰的一個導火索；後來那場火山灰，嚴重影響了歐洲以及全世界的航班服務。 喜劇演員、畫家、作家赫爾格里木爾·赫爾格森（Hallgrimur Helgason）說，「克雷帕」讓冰島人反省、更加腳踏實地。「危機讓我們不再自滿，也給藝術家打了一劑強心針」。 他笑了笑接著說，「好像撒切爾夫人對英國起的作用一樣。我們也談政治，不是就知道講故事。」 不過，也有人擔心冰島會出現圖書「克雷帕」。冰島作家多如牛毛，出版商面臨巨大壓力。 每年這個時候，還會出現「聖誕圖書大潮」。大多數新書都選擇在聖誕節前出版發行。 冰島家家戶戶都會收到送上門來的圖書目錄。冰島人看圖書目錄，就好像其他人閒暇時翻看家具目錄一樣。所有的人聖誕禮物一定包括書。 教科文組織文學城項目的負責人克里斯汀·瓦達爾斯多特爾（Kristin Vidarsdottir）告訴我，「現在，就算是去理髮店，人們也不再閒聊明星八卦，他們都要我推薦聖誕暢銷書。」 那天，也正是一縷藍色的長髮，讓我意識到冰島最著名的明星來了！歌手比約克前來參加圖書節的幾項活動。 我說，「很高興看到你來給作家助威。」 比約克回答說，「這是一個小地方。我們都一起長大的，要互相幫助。」 如果說比約克曾經是冰島最著名的文化品牌，現在，一大批冰島作家也正在成為新的「比約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