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亞：不平靜的海洋

香港時事評論員 吳幼珉 為英國《金融時報》香港時事評論員 吳幼珉 - 南歐有一首民謠，叫“深深的海洋”。 那首民謠是海洋文明的產物，並不源於中國昔日的小農經濟和大陸文明。然而，經過列強的欺凌、自身的革命和工業化、以及全球化的進程，恢復了沿海和近海主權後的中華民族正在捍衛自己的深海權益。 當前，中國的海洋並不平靜，有南中國海以及釣魚島的糾紛。 有別於1958年的炮轟金門以及2001年的中美軍機南海碰撞等歷史事件，中國現在的綜合國力已經有了長足的增長，防衛與主權範圍正在擴大，正處於大國崛起的起步階段。 已是“換了人間”，這回南海之爭已看不見某些昔日歐洲大國的影響。但在那渾水中，人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大國，尤其是中、美、俄三國的身影。其中，中國是當事國，而美、俄則均為當前世界上的重要軍事力量。這反映了中國近代積弱，在崛起過程中，它的近海正成為了大國角力的舞臺。 從地緣以及文化的角度，中、美可以是兩個長期和平共處的國家。但在眼前，它們卻是競爭的雙方。美國重返亞洲，旨在抑制中國的崛起。那是美國無可奈何但又必須採取的政策，但把兩國人民變成“世仇”是不會符合美國的國家利益的。 當前，美國軍力強於中國。而在變局中，中國卻是主動方。這是由於綜合國力的提升，中國已經有能力自行決定何時以及用什麽方式恢復和維護在自己領海的權益，這是中國近代史上首次出現的局面。對中國而言，恢復和擴展領海主權是不可退讓的，因為後退就意味著上岸而且不再出海了。而美國則是被動方，所涉海域距離美國有半個地球之遙，而它卻曾經把自己的防線設到了中國的家門口。 俄羅斯涉足南海大抵有兩種考量：一是在北約東擴以及西方國家成功滲透中東的條件下，中國沖破第一甚至第二島鏈將緩解歐美國家對俄國的壓力。在當今的世界上，中俄兩國互相都是對方難得的防衛戰略合作夥伴。 二是當俄國在遠東地區面對著一個迅速崛起大國的時候，鼓勵後者南進是符合俄國利益的。當然，俄國的遠東歷史表明，俄羅斯會根據形勢不斷地調整有關的策略，以圖最大化自身的利益。 最近，日本著意改善與俄國的關系，目的是穩住其北方與俄國鄰近地區的安全，從而加強南方的防衛能力。日方開展了“名犬外交”，兩國領導人也互贈貓狗。但是，日本實際上只是美國勢力影響下的一個經濟大國，俄羅斯是不會在此時此刻聯合日本，反對中國的。 我不明白為什麽一些中國網民會在東、南海疆吃緊的情況下，批評本國政府在中東問題上配合俄羅斯的政策。 中俄兩國同屬〝上合組織〞成員，如果彼此不能在重大國際問題上互相支持，往後還有哪個國家會寄希望於中國的支持呢？ “來自北方威脅”不應是眼前的顧慮。但如果連眼前的問題都解決不了，又何苦要煩惱將來的矛盾呢？ 大抵中國人的傳統智慧就是這樣，朋友要多交一些，也就是爭取多數，反對小數的意思。 本文旨在從大國博弈角度來分析南中國海問題，我方纔甚至沒有提及越南、菲律賓等國的名字，因為它們都不是矛盾的主要方面。 關於釣魚島主權的歸宿問題，是觸動中國人神經的事情。在很大程度上，這是日本血腥侵華歷史的後遺症。 今天，日本無論在經濟還是軍事上都較南洋諸國強大，釣魚島實際上也是在它的管轄之下。而日本及其東京都政府的購島計劃反映了該國面對中國崛起的惶恐，有“未雨綢繆”之意。 而在日本政治精英中，對釣魚島政策也存在著一定程度上的分歧。這既顯示了該國國民享有的言論自由，也反映了日本人熟悉中國文化以及細膩的工作作風。在這一方面，情況與中國海軍由於未充分掌握水文資料，艦艇擱淺在菲律賓經濟專屬區水域的情況是略有不同的。 但是，日本又是一個與所有比鄰國家，包括中、俄和韓國都有領土爭議的國家。與支持南海周邊小國向中國叫板不同，美國直接支持日本較難獲得亞洲國家的認同。 而中國政府若在釣魚島問題上退讓，外則無以震安南海，內則難以向全國國民交待。回收釣魚島主權則主要依靠綜合國力。當前，一些中國官方媒體宣稱需要作軍事鬥爭準備。然而，政治是現實的。戰役的準備則是依賴軍人的果敢、責任心、資料收集和專業知識。 在國際經濟低迷的情況下，中國經濟的增長近期出現了放緩的跡象，連造船工業也陷入了困境。而海疆吃緊正好可以促使造船乃至國防工業成為新的經濟點。事實上，現代中國人的大國夢也正系於此。 而那首名叫〝深深的海洋〞的歌詞大意是： “深深的海洋，你為何不平靜？ 不平靜就像我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