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美日債務危機看台灣困境

債限觸頂的美國，未能打破協商臨時預算案的僵局，10月1日白宮宣布部分政府機關暫停運作，重演17年前債務危機戲碼；背負1,008兆日圓國債的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則在10月1日當天，批准要從明（2014）年4月起，如期調高消費稅率由5%增至8%，展現日本重建財政的決心，也藉此回應國際組織催促日本改善債務的要求。 美國政府「關門事件」雖非首次發生，其後續發展仍讓全球注目。這起事件源自美國兩黨對由政府資助的醫療保健法案僵持不下，連帶使聯邦政府調高債限的協商缺乏共識。10月17日以前，美國政府若無法調高債限，就會出現歷史性的債務違約風險，屆時全球經濟都會受到衝擊。 同樣債台高築的日本，解決財政困局的方式不是尋求擴大舉債空間。安倍首相決定調高消費稅率，為龐大債務衍生的後遺症預做應變。雖然增稅一舉將減損其刺激經濟成長方案的成效，但當面對的是日本經濟規模兩倍以上的國債，能讓債務踩煞車的有效辦法，就是廣拓財源、備足銀彈。靠增稅一搏雖是猛藥，賭的也是日本政府能否讓財政重生，免於破敗的宿命。 回頭來看台灣。中央政府債務未償餘額已超過5兆元，達GDP的38.65%，距離40.6%的上限，剩餘舉借額度不到3,000億元，估計兩年後也將面臨債務危機。儘管債務破表的抗壓底線各自不同，巨額債務啃蝕財政結構，帶給國家潛在的破產威脅，台灣不見得比美、日來得容易脫身。 就以今年為例，經濟成長不如預期，距離年度結束僅剩一季，全年稅課收入卻已拉出將短少800億元的警報，無米下炊的財政窘境說來就來，行政院因此需要提前啟動規模500億元的撙節計畫。縱使不到「關門」的地步，各部會也必須節衣縮食、勒緊褲袋應急。 國庫鬧錢荒，光靠節省終究不是辦法。明年之後，舉債額度只剩下2,800億元，依據近幾年歲入增加有限，每年收支差短約3,000億元的情勢評估，財政缺口若全數靠舉借弭平，2015年之後即會無債可舉。屆時，台灣也必須在「增稅」與「調高債限」兩道選項中，做出選擇。不過在此之前，財政部長張盛和已經宣布，將提出一項健全國家財政的方案。選擇的是既不調高債限，也不輕易增稅的路。 財政部的構想是，舉債額度多寡與GDP有連動關係，利用經濟成長自然推升舉債的空間，控制國債膨脹的速度，即能達成堅守債限的目標。例如，經濟成長率2%，舉債額度相對擴增0.812個百分點（大約1,100億元），每年新增債務只要不超過1,100億元，國債就永遠不會出現觸頂危機。再藉由民營化釋股、資產活化擴大財政收入；減少非必要法定義務支出，調整收支結構，以籌措剩餘缺口所需財源，讓增稅壓力下降。 當然，財政健全方案的全貌尚不清晰，不必急於論斷成敗。但政府必須清楚一點，「債限不破」是政府的責任，不能算是財政健全的目標。政府既有決心重整財政，所應著墨的不僅是避免踩破債務紅線的「緩債」之道，更要有積極的「減債」企圖。唯有國庫充裕，才有能力減債。重整財政的首要任務，就是找出穩定的財源，稅課收入當然是首選。避談增稅，現在或可暫時免受民意反彈的壓力，結果卻只是把債務破表的引信拖長，將燙手山芋拋給下一代。 舉債，不論理由多正當，都有違世代正義，除非舉債的世代，能為償債的世代做足財政準備。台灣目前稅課收入只占歲入的七成；國民租稅負擔率則是全球最低的12.8%。試想，租稅負擔率每調升1個百分點，國庫即有千億進帳；2個百分點就沒有赤字。台灣要拚財政健全，首要之務正是開源。美、日都是前車之鑑，與其窮盡節流之方，不如設法合理增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