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說台語,已經逐漸變成一件越來越難以啟齒的事──尤其是在時不時戰南北戰省籍戰族群的現在,聽過太多長輩「不說台灣話,不愛台灣」之類的批評,誰敢開口跳進這套路裡?這是其一,且這年齡層逐漸有下修的趨勢,和我差不多的年輕人以此自傲,說台語成為一個親鄉親土的表率,作出「我和那些人才不同呢」的劃線動作。我其實覺得這種姿態很可愛,但又難免不平的想:哼如果你真覺得說台語理所當然,就別擺出一副了不起的樣子啊。
其二,是家教,那是一句很自然的質疑,「你家沒教嗎?」我怕別人問我這個問題,我不想承認家裡那個唯一會說台語的人,是孩子教育的缺席者。我不怪他,我怪我自己,在本該好奇的年紀裡,避開他的語言,也避開了他的人生,如今翻來覆去也想不出一個無關家教,不碰觸我和他關係好壞的回答。只好等著別人問,妳哪裡人?台北。啊,懂了懂了。身分是種解套,也是放棄。
只有幾個非常熟的朋友,會聽過我用破鑼嗓唱〈一隻小雨傘〉,但他們的反應都是「妳麥唱啦」,有人說聽著像外國人講中文,也有人好心一句句教我,但越罵我越要唱,在五音不全的錯誤裡,才擁有了說台語的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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