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在財富面前驚慌失措

BBC

大家談中國

兩會即將召開。表面上，新的一屆領導人面臨著眾多問題，從反腐敗到釣魚島，從政治改革到經濟調整，無論是從精英還是到普通百姓，當前中國所處狀態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驚慌失措。中國正在被一個從未有過的問題所困擾，那不是腐敗，而是財富。

中國從來沒有面對如此規模的財富。在財富面前，中國出現了全民族範圍的恐慌。財富誘發的種種災難，從腐敗到環境污染，從人際關係到家庭分裂，牽扯數額越來越高，程度越來越嚴重，好像龍卷風一般構成了摧毀性的力量。

財富本來是個好東西。在當下的經濟危機中，哪個國家不希望能夠提供更多的就業，能有更多的資金來刺激經濟？但中國的問題卻和全球大多數國家相反，中國面臨的是被財富衝昏了頭腦。財富沒有成為動力，反而成了包袱。

在過去的百年中，中國人面對的歷來是貧困。但從上個世紀80年代開始，經過改革開放，至今為止僅僅不過30多年，中國幾乎一夜之間成了暴發戶。這些財富如同一筆強烈的催化劑，讓所有過去不曾是問題的問題成了問題，讓潛在的貪婪開始發酵。

腐敗開始有了，不僅有了，而且規模龐大。過去沒有機會接觸到財富的人，在財富面前有著揮之不去的貪婪。全國上下，人人都痛恨腐敗，但人人都在利用身邊的環境為自己謀利益。在腐敗面前，大多數中國人採取的都是五十步笑百步，拿高官腐敗為自己的蠅頭小利來辯護。走遍中國，一方面聽到的對高官腐敗的控訴，另一方面是人人為自己走後門的利益而得意。

從基層開始，從升學考試到當兵入伍，從幼兒園到大學校園，從國家機關到地方小鎮，腐敗如洪水猛獸一般滲透著中國的每一個角落。巨額的財富以摧枯拉朽的勢頭，把各種人物，無論是官員還是普通百姓都卷了進去。在巨大的經濟利益面前，人人驚奇地發現，財富來得那麼容易，又那麼得不道德，極令人慌恐不安。當大把大把的鈔票出現在面前時，人們不知所措。

在驚慌失措的心態下，中國出現了世界各國不曾多見的瘋狂。最為慘烈的是股市，有多少悲歡故事在這裏產生。伴隨著股市，一股腦的淘寶熱開始興起，真假古董充斥市場，早已到了嘆為觀止的地步。而隨之又出現了收藏熱，凡是帶點顏色的石頭都成了收藏的對象，就連核桃葫蘆都搖身一變成了寶貝。

過去在貧困面前，人人知道怎麼過日子，但在財富面前，中國人的智慧失靈，在利益面前，如同一群沒頭蒼蠅。雖然各種人群能通過各種渠道大發其財，但卻沒有逃脫驚恐失措的狀態。

極令世人感觸的問題之一是子女教育，可謂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吸引世人眼球的多是那些歌星影星，從軍隊到地方的明星們都在唱著同一齣悲歌：子女不求上進、違法亂紀、最終落到身陷囹圄。難怪近年來，中國出現了一種哀嘆：富不過二代。不是驚慌失措，也不會發出這樣的哀嘆。

財富高度積累的時代，有貪婪其實是很正常的事。人類社會中恐怕沒有不貪婪的人。當腐敗出現在中國時，腐敗讓所有人都驚慌失措。包括反腐敗也是驚慌失措的反應。

最近出現了一個新的口號：蒼蠅老虎一起打。聽起來是個很堅定的反腐敗決心，但仔細想想，卻也含有驚慌失措的色彩。

毋庸置疑，更多的財富在今後還有不斷地湧向中國，隨之驚慌失措也將升級，並帶著從未有過的慣性衝擊著全社會。要從驚慌失措中解放出來，制定出合理的反腐敗政策，中國首先要習慣於與財富為伍，在富有中成熟，在富有中成長。擺著中國人面前的巨大挑戰其實也很明瞭：最終改變用窮人的心態來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