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2013

春去春又來

懂得天意的人既不為花開欣喜,亦不為花落歎息

馬奎斯在《百年孤寂》的開頭是「許多年後,當邦迪亞上校面對行刑槍隊時,他便會想起他父親帶他去找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曾叱吒風雲的李斯在被腰斬前,則對其子慨歎:「吾欲與若復牽黃犬俱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人在最脆弱時,難有心思向前看,而是本能性地回頭,定格生命中最美好的畫面─那畫面是一切的起點,亦是最理想的終點。

生命中的起承轉合從來由不得人,滄海可以霎時成了桑田,瓊樓玉宇與海市蜃樓其實只在一念之間,起了執念的人除了懊悔什麼也留不得─而懊悔從來不嫌多,就是嫌晚。唯有曾得意又失意的人,才能在春夏秋冬中領略成住壞空。

真正覺悟的人才能在生活疾馳的列車中牢牢記得自己是誰,驀然回首,對上的是自己四歲時那雙澄澈的眼睛。懂得天意的人在春去春又來的曠野裏坐看花開花落,既不為花開欣喜,亦不為花落歎息,眉宇之間有簡單的寂寞與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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