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理斯蒂娜•錢•西爾弗斯(Christine Tsien Silvers)說,她生活在一個崇尚完美主義的家庭裡。西爾弗斯的媽媽來自中國,後移民到明尼蘇達州,現在住在伊利諾伊州萊爾市(Lisle),是一位細節至上的計算機科學家,“為了尋求更好的工作她一直在不斷地上課充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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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公司創始人喬布斯連蘋果電腦的內部都要求美觀,為此不惜耗費資金,至少在其職業生涯中的某一階段是如此。
現在,42歲的西爾弗斯博士在馬薩諸塞州馬什菲爾德市(Marshfield)的家中辦公,她如今是一家初創企業的首席醫療長,正以她在麻省理工學院完成的論文為藍本研發移動健康監視器。她說,為了保持工作與生活的平衡,她經常在半夜起來工作。但她仍擔心手頭那些該做卻沒做的事,包括整理房間。“任務越積越多,但對於每一項我都不想敷衍了事。”
與此同時,西爾弗斯博士也已察覺到年僅五歲的兒子表現出來的完美主義苗頭。她說,“他喜愛畫畫。但如果他畫錯了一筆,就會不停地哭。”
這種完美主義從何而來?長期以來,專家都將責任歸咎於那些過於注重子女成果的父母,還有那些只有在孩子達到某些目標後才回報以父愛母愛的家長。但最近的研究發現,父母遺傳給孩子的基因可能影響更為深遠。
密歇根州立大學雙胞胎登記處(Michigan State University Twin Registry)的研究人員一直都在觀察12歲至22歲的女性雙胞胎的完美主義傾向。同卵雙胞胎在基因構成上完全一樣,異卵雙胞胎的基因構成則只有50%的相似度,但所有在登記處注冊的雙胞胎都在同一環境下成長。一項針對292名雙胞胎的研究表明,在完美主義行為與焦慮心理的測試中,同卵雙胞胎的得分相似度比異卵雙胞胎更高。這就說明,基因對人的影響比後天環境的影響更深遠。該研究論文於1月份發表於《抑鬱與憂慮》(Depression and Anxiety)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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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布朗出了名的一點是,如果如果他的伴唱衣裝不整、皮鞋擦得不夠亮,或者漏掉一個節拍,都會被布朗罰款。
在上述兩項研究中,對於雙胞胎而言並不一致的環境影響──比如參與不同的活動、擁有不同的朋友圈──在塑造雙胞胎的個人態度方面比家庭環境(這一點對於雙胞胎來說是一致的)更為明顯。其中關於焦慮心理的那項研究的負責人、密歇根州立大學心理學助理教授傑森•莫瑟(Jason Moser)表示,簡而言之,完美主義“似乎在很大程度上受限於遺傳風險因子與家庭以外個人的獨特經歷”。
但要確認具體是哪些基因參與造就了完美主義,科學家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莫瑟博士稱,“這表明,還有一個重要的生物組分需要我們對其進行更深入的了解。”
完美主義不是一種心理狀態──它甚至都沒有一個官方定義。有些人認為,完美主義是一種值得驕傲的特質,讓他們功成名就、注重細節。但專家稱,當人們為追求完美而制定出一些高得離譜的標準、並認為如若不能達標便是自己無能時,這種情境下的完美主義就變得有害了。
這種功能失調型的完美主義常常帶給人們挫敗感,使他們變得自我懷疑、心力交瘁。而且它還是諸多精神健康問題的核心症結所在,包括抑鬱症、焦慮症、強迫性精神障礙、飲食失調、婚姻問題、工作狂、拖延症、失眠症與自殺。
明尼阿波利斯市(Minneapolis)心理學家、《走過完美》(Moving Past Perfect)等書的作者湯姆•格林斯龐(Tom Greenspon)說,“我們的研究表明,那些成功的完美主義者之所以獲得成功,並非因為他們是追求完美的人,而是因為他們克服了完美主義者自身的缺陷。如果你一直擔心的是你做得怎麼樣了而非你做了什麼,你前行的腳步將會變得跌跌撞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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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芭拉﹒史翠珊在最新專輯中收錄 過去幾十年中一直未曾面世的幾首歌曲,她曾覺得這些歌瑕疵太多。史翠珊在本月早些時候接受採訪時說,“只要我對一個詞不滿意,我就不會發行那張專輯。
另一些專家則認為,遺傳學可能先已設定了一個完美主義的傾向或范圍,但環境和經歷卻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這種行為傾向。克利夫蘭(Cleveland)凱斯西儲大學(Case Western Reserve University)的心理學家艾米•普沃斯基(Amy Przeworski)稱,她察覺到年僅三歲的幼兒在發現自己的鞋帶長短不一時也會心煩意亂。普沃斯基說,父母是能夠幫助孩子驅散這種早期的完美主義傾向的,但有時候父母得先處理好自身的焦慮。
普沃斯基將一種名為“暴露療法”的方法使用於成年人和未成年人身上:她說,“犯些小錯兒,但別糾正它。”比如,在系鞋帶的時候,讓兩根鞋帶長短不一、系法不同。將一個逗號或句號寫出紙格。普沃斯基承認道,“一開始,人們對此並不太感興趣。但這讓他們確實認識到,一個小錯兒不會讓整件事變得一無是處。”普沃斯基自己就是一位正在恢復中的完美主義者,她說她正在鉤編一條毛毯,上面就遍布著漏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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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莎﹒斯圖爾特在烹飪、手工藝制作和娛樂領域都創立了極高的標準,讓許多人試圖效仿她看似完美的做事風格。
一些“正在恢復中的完美主義者”也針對自己的情況制定了相應的治療方法。南卡羅來納州查爾斯頓市(Charleston)的技術文檔撰稿及編輯伊麗莎白•儒伯(Elizabeth Raub)在項目實施過程中使用了計時器。“我制定了一個合理的時間表,等規定的時間一到,我就去做下個項目。”這樣一來,她說,“我完成的量更多了,而且質量也遠遠超過了我之前鬥雞眼式地逐個挑單個詞時所做的一切。”
格林斯龐博士稱他不會布置任務(“人們會過於注重怎樣將任務完成得完美無缺”)。但是他鼓勵患者去追根溯源,去探尋到底是什麼將他們變成了完美主義者。他發現,當父母和子女一起討論這個話題的時候,多年來被誤讀的信息常常就得到澄清了。
上周,西爾弗斯博士問她的媽媽伯納達•錢(Bernarda Tsien),她是否認為自己是位完美主義者。“她一下就笑了,她承認自己過去一直都在追求完美。但現在,她停下來了,因為作為一個完美主義者需要做的事實在太多了。”
Melinda Be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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