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
《埃博拉浩劫》,20年前的預言
閱讀ALEXANDRA ALTER
幾個月前,當埃博拉病毒在西非肆虐日甚之際,作家理乍得·普雷斯頓(Richard Preston)正在創作一本兒童奇幻小說。他停下來,給《紐約客》雜誌的主編戴維·雷姆尼克(David Remnick)打去電話。「我跟他說,『我得回過頭去弄埃博拉,』」普雷斯頓說道。「我要去寫報道。」
20年前,普雷斯頓的《埃博拉浩劫》一書引發了公眾對這種病毒的恐慌;他用類似驚悚小說的寫法,描繪了這種病毒的起源,以及科學家是如何奮力了解、阻止這種病毒的傳播。這本已經售出350萬冊的圖書,或許可以劃入反烏托邦非虛構類。史蒂芬·金(Stephen King)曾說,這本書「是我讀過的最嚇人的書之一」。伴隨埃博拉再次爆發的恐懼,《埃博拉浩劫》的銷量也隨之大增,普雷斯頓的出版商在最近幾個月加印了15萬冊,該書再次登上了紐約時報暢銷書榜,周日的時候,它在亞馬遜的銷量榜上排在第23位。
本周,《紐約客》將發表普雷斯頓對於埃博拉病毒的最新報道,該文描繪了科學家如何給這種病毒的基因組進行測序,還穿插了一名大夫在一線如何治療這種疾病卻註定失敗的故事。在電話採訪中,普雷斯頓談到自己數十年來一直想要了解這種病毒。以下是訪談內容的摘錄。
問:自從你開始寫埃博拉病毒以來,二十多年過去了,你對這種病毒的理解有了哪些變化?
答:變化挺大的。在過去的20年里,我們對埃博拉的了解增加了不少。一開始的時候,很多人擔心埃博拉會出現變異,成為經空氣傳播的「安德洛墨達菌株」,會把我們人類全給滅了。隨着對這種病毒的基因序列的了解,我們現在知道埃博拉不會通過空氣傳播,而且幾乎不可能出現這種變異。我們對埃博拉的另一個了解,就是它的突變率。這種病毒在人類的傳播過程中,不停地突變。這是在對新環境做調適。人們最大的一個擔憂是,我們針對埃博拉的所有葯、試劑和疫苗,都得做相應調整。調整試劑倒不難,但是我們需要知道病毒在做怎樣的變化。我們現在擁有的許多新工具,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完全沒有的。我們現在有能力使用基因測序儀來反覆讀取這種病毒的遺傳密碼。這就像是拿着攝像機對着正在運動的病毒,我們現在置敵人與眼皮之下。
問:《埃博拉浩劫》中對於這種病毒及癥狀的描述,有人認為是不準確的,有誇張在裡面。你有沒有計劃把與當下危機相關的信息加入進去,推出修訂版的《埃博拉浩劫》?
答:的確,我很想對這本書做修正。我想讓這種病毒的臨床描繪更加的清晰、準確。在老版的《埃博拉浩劫》中,我寫道一個護士流血淚的情節。幾乎可以肯定,這是不會發生的事情。在感染了埃博拉病毒後,眼睛會因為血管破裂而變得鮮紅,而且會有血從眼瞼滲出來。這非常可怕,但不會出現血淚在臉上滑落的情形。我想對這段進行修正。另外一個與埃博拉有關的、目前正在發生的事情是,出現了更多的爆發病例,病毒學家正在構築樹狀家譜圖,把它們之間的關聯呈現出來。許多病毒的名字以及之間的關係都發生了改變,我都想放進《埃博拉浩劫》。最後一點,我將把《埃博拉浩劫》的故事放在今天這個大背景下,寫一篇序言。
問:有許多報道說,福克斯要把《埃博拉浩劫》改編成一部電視連續劇。它是以這本書以及你早些時候對該病毒爆發的報道為基礎,還是當下的危機為基礎?
答:我很肯定它們是想把這個故事放到當下的情境中。福克斯很早就買下了這本書的改編權,然後想把它拍成電影,最後卻不幸變成了一場好萊塢的災難,把羅伯特·雷德福(Robert Redford)、朱迪·福士特(Jodie Foster)和雷德利·斯科特(Ridley Scott)都給牽扯進來。但改編權一直在福克斯的手上。那部電影原來的編劇和製片人琳達·奧布斯特(Lynda Obst)搭起班子,提出給福克斯拍一部連續劇。
問:那這部劇集究竟是虛構的,還是以你的報道為藍本?
答:好萊塢總有瞎編的衝動。我一直跟他們講,「不要這樣。不要把它變成又一部老套的好萊塢式的戲。」
問:二十年前,你就寫到了埃博拉的威脅,那種恐懼後來算是消退了。但現在看到它引人注目地重新爆發,而且距離我們如此之近,是不是有一種不真實的離奇感?
答:還蠻痛苦的。我們對人類的苦難和恐懼有了新的認識,真是駭人。這次大規模爆發,令我很驚訝,而且它的範圍似乎越來越大。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寫過埃博拉病毒了,之前在寫世界上最大的活物——紅杉樹,最近的寫作情況是,我一直在寫一本兒童奇幻小說,寫了好幾年。
問:除了極高的死亡率,還有什麼令埃博拉如此可怕?
答:那我就來說說埃博拉病毒的可怕之處吧。這種病毒是肉眼看不見的。它是一個無臉怪獸。運用我們現有的科學技術,我們可以把埃博拉當成一串而非單一的病毒,它在人群中移動,同時數量越變越多。它具有怪獸的特徵。在《埃博拉浩劫》里最重要的角色就是它。它是全體人類通過各種方式與之搏鬥的非人生物。
問:科技驚悚和恐怖小說作家道格拉斯·普雷斯頓(Douglas Preston)是你的弟弟,你們倆會交流寫作經驗,閱讀彼此作品的草稿嗎?
答:我們經常有互動。道格拉斯的作品中,有相當多的書情節都挺嚇人的。大家愛問我們:「我讀了你的書,也讀了你哥哥(弟弟)的書,看得讓人毛骨悚然。你們的童年是不是很不幸?」不是這樣的,我倆的童年很幸福。我們愛在吃飯的時候坐在餐桌旁講故事。我們都有說各種離奇、有趣故事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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