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幾個世紀的衰弱,中國渴望在世界上重新取得地位,美國如何因應?
一個令人警醒的假定正在北京和華府之間形成,在數年之內,中國的經濟將在規模上超越美國,它的裝備部隊雖然比起美國仍然較弱小,卻已經在實力上快速成長,若在東亞的任何戰爭,中國將占有本地優勢。因此,某些人推論,美中之間的敵對已經變成無可避免,並且隨之而來的是當面衝突,或甚至矛盾。
因此在未來十年的外交任務將是保證如此的大災難不至於產生,問題是如何去避免?
某些西方強硬派人士在任何地方都看到中國的威脅:中國國營企業偷偷地搶進非洲;中國政府在聯合國的投票總是包庇獨裁政權;中國對各種資源無法滿足的胃口,到處對環境造成掠奪。幸運地,中國任意在全球擾亂秩序的證據並不充分。中國的欲望具有歷史上,甚至情感上的根源,但在大部份的世界,中國尋求在現有的規範中運作,而不是去推翻它們。
在非洲,它的企業交易較常是由企業家帶領而非由政府主導,在其他地方,曾經是反應式的外交策略, 已變成較老練的並且有助於解決爭端的,中國是聯合國安全理事會中五個永久理會之一—這是在促進和平上主要貢獻者。在某些地區,中國正努力去減少它對環境的破壞,例如:透過大量的造林運動及乾淨的煤礦技術。
但在東亞及東北亞是一大例外,這是世界其中一個最高的人力、精力及財富集中地區。在此,中國的用辭及行動均顯示其對在美國強權下的地區和平安定的不滿,歷史上數個世紀,中國曾是各方朝拜中心,其他亞洲王國必須臣服其下。在十九世紀中期遭受到西方的侵略及在十九世紀末被日本擊敗後,才結束了中國的中心地位。而目前由美國主導的西太平洋的秩序持續這種羞辱,在中國的領導人心目中,他們相信,很快地中國將會富裕,並足夠強大到在東亞奪回第一位的領導地位。
中國在歷史佔有中心地位的認知解釋了最近發生的戰爭行為。中國已經部署了戰機、軍艦去抗議日本在南中國海對一些島嶼的控制,對菲律賓在南海珊瑚礁的掠奪,及在越南宣稱獨佔的經濟領海也搬進了開採石油的裝備,所有這些行動都在區域製造了警報,某些策略家認為美國能夠維持和平的唯一選擇是只有當它面對中國擴張主義時保持堅定立場,相反意見則敦促美國在東亞與中國分享權力,以避免敵對帶來的災難。
美國不可能一昧閃躲而不對該區域及它自己的立場造成嚴重後果。在二次大戰結束以來,美國的安全已經是亞洲的繁榮及更加開明的秩序的基礎,它使得日本得以從戰後廢墟中再度興起而不曾造成鄰國的緊張,確實連中國自身朝向現代化的邁進若無美國的維安也不可能實現,甚至越南—美國的老敵人,也更清楚它需要美國的穩定及再保障的出現。
但是如果這個公平的秩序要持久,必須有所變革,否認中國的增長勢力的現實將只會鼓勵中國拒絕世界的現況,相反地,若中國可以在體系內繁榮,它將再加強世界的繁榮,這就是為何美國必須承認一個在其領導地位中日顯尷尬的現實:美國的優勢是以強硬接入這個系統的方式,以至於使得一個新興勢力情有可原地憤慨不滿。
對一個既有超強勢力,去尋找一個和新興力量的新均勢是困難的,因為每個修正的步調看來卻都是退讓,但有三個原則美國可以遵循。首先,美國應該只對他準備兌現的事情作出承諾,一方面,美國若要在南海的珊瑚礁畫出紅線也是愚蠢;另一方面,如果美國要舉足輕重,其盟國必須知道他們可以依靠美國,雖然台灣在中國自己的榮耀感上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但美國應該讓北京毫無疑問的知道它將會協助台灣的防衛。
第二點,即使在安全上,美國需保留空間,中國最近參與美國夏威夷附近的海軍演習是個好的開始,中國可能被邀請參加亞洲演習,包括對災難的救援,而且美國應該避免啓動冷戰來贏得區域強大勢力的忠誠。
最後,美國將發現將中國包括在新的計劃中比在既有老方案中讓步更容易;並該作更多這方面的努力。美國若不將地區最大經濟體的中國包含在泛太平洋合夥同盟(TPP),而自己單獨來主導這個亞洲最大的自由貿易區的形成是無意義的,並且,沒有理由去排斥中國在太空的合作,即使在過去冷戰期間,美國和蘇俄的太空人也一起並肩工作過。
但中國為何會就此滿足於少許更多的參與空間, 當它真正追求的是第一的領導地位?這裡並沒有保證它就會因此滿足,眼前北京的言辭間充滿的是冷戰時期的氛圍,但明智的中國人理解它的國家面對諸般限制—中國需要西方市場,它的鄰居並不願意接受中國的地區性的命令,而且在許多未來數年,美國在軍事及外交上都仍將足夠強勢來防堵中國,而在更長期,希望是中國自己的制度能夠從一黨專政調整為較為自由開放的政體,而這在本質上,將會與現有的世界更為和諧。
把中國引進一個加強的地區架構,將不會等同是拱手讓出第一強權的地位,同時它也並不代表放棄了目前的開放秩序,而這秩序對亞洲及美國助益甚多,雖然這些將中國納入體制中的努力到頭來也許仍不會成功,但眼前面對美中互相敵對的超級威脅下,嘗試去包容中國將是一個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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