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連三的食安風暴,從塑化劑、毒澱粉、棉籽油、銅葉綠素摻混做成假油,甚至這幾個月來的飼料油、餿水油、地溝油事件,我們面臨的不只是市場失靈(market failure),更嚴重的是政府的失靈(government failure)。黑心商人利用資訊不對稱機會,壓榨弱勢的消費者謀取不當暴利,一年耗費兩兆元的中央政府本應發揮功能,矯正受到扭曲的市場運作。但這個政府連哪些食品應該下架都說不清楚,我們已經無法再期待政府能維持市場的公共秩序。相反的我們卻隱約在這些事件背後,看到政客與政商利益集團,在見不得光的暗巷中穿梭,於是不作為的官僚體系陷入失能狀態。
徒有選舉制度的民主形式,卻毫無社會的分配正義可言,是政府失靈的原因。民主化以來,我們有定期改選的民主制度,形式上政客必須透過一次一次的選舉,才能取得國民所託付的政權,但我們的民主制度實質上已流於形式。政客在選舉過程中運用所掌握的政治權力,濫開選舉支票,虛擲公共的財政資源,以贏得選舉,取得政權為目的。而政客及其背後的政商利益集團,在執政者的權力運作過程中鑿斧斑斑,儘管美河市、雙子星、遠雄合宜住宅,及頂新假油等政商關係所產生的弊案時有所聞,但我們都知道這不過只是冰山的一角。選民雖然也對擔任財團門神的政客感到十分厭惡,但這個政商運作的機制,與掌握公部門資源的綁樁模式卻在歷次的選舉中屢屢見效。
因為政客濫開選舉支票,財政資源持續偏頗地討好特定族群,於是福利政策存在著身份別、族群別的差異。一般公民在財政幻覺之下,對於羊毛出在羊身上這件事卻渾然不知。政府債務快速累積膨脹,全民被迫承擔苦果,雖然也有提醒債留子孫,但很不幸的,我們已經是被迫要負擔龐大公共債務苦果的世代。以胎死腹中的年金改革為例,儘管潛藏債務每年以兆元的速度快數累積,但政客為了討好其選民,選擇繼續讓特定身份者能繼續繳少領多,享受優渥的退休金待遇,而面臨破產危機的年金制度,最後因國庫的概括承受而全民買單。這個完全沒有分配正義可言的政治綁樁模式,披著民主制度的外衣,仍然持續牢不可破地運作。
而穿梭兩岸之間的政商利益集團,透過政客與選舉制度背後惡質的金權模式,主導整個經濟體系的運作。市場經濟已無法有效良好的運作,陷入市場失靈,政府不但沒辦法予以矯正,反而更因為徒有選舉形式的民主制度缺陷,金權政治讓市場運作更加扭曲。在這樣的金權政治之下,貧富差距更加擴大,受薪的中產階級受到更大的壓抑。儘管時有民怨,但只要到選舉時刻,政客總是很容易地挾著政治權力,透過政府力量干擾市場運作,製造假性的繁榮,儘管堆疊出更大一波的經濟泡沫化危機,讓總體經濟運作陷入更大的風險之中,但只要能持續取得政權,政商關係便得以持續運作,政商複合體系便牢不可破。這個民主制度不健全發展的結果,正是社會分配不正義的原因所在。這個政治與社會經濟運作的缺陷,是太陽花運動之後,台灣民主制度是否能夠進一步深化,所必須嚴肅面對並積極處理的最重要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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