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
戴維·布魯克斯
今天,我們以浪子回頭的這個寓言故事來作為討論的主題。希望你們知道,這是一個關於一個父親和兩個兒子的故事。小兒子早早就取走了屬於自己的那一份財產,並將其揮霍在嫖妓和放縱的生活上。錢財散盡後,他回來了。
他父親跑出去擁抱他。喜出望外的父親把自己最好的長袍給了小兒子,還大擺筵席慶祝他回來。這令盡職盡責的大兒子倍感震驚。他站在筵席外哭了起來,「你自己看看!這些年來我一直辛苦勞作,什麼都聽你的,但你對我卻從未有過這樣的特殊待遇!」
父親回答說,「你一直都和我在一起,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但他必須慶祝小兒子的回歸。這是他失而復得的一個孩子。
這個父親做的對嗎?這個父親是如今的權力機關應該學習的典範嗎?
批評這個父親的人認為他不公平。遵守規則的人應該得到相應的回報。那些拋棄社會、無所顧忌地按照自己意願生活的人不該就這麼輕易地回來,然後順理成章地享受其他人辛勤勞動的成果。如果獎賞小兒子,那就意味着自我放縱也有好處可得,而辛勤工作卻會被無視。
這些批評人士接着表示,這個父親的例子在眼下特別有害。耶穌佈道講這個故事時是法利賽人(Pharisees)的時代,當時的社會過於苛刻,且過於受規矩所限。這種情況下,一個大度寬恕的事例是對盛行的墨守成規思想的有效對抗。
但我們現在並不是生活在那種社會裡。在我們生活的社會,道德標準已經變得模糊,人們已經受到很大鼓勵可以各行其志。我們生活的這個社會裡存在着高度的衰落現象——親少年從中學退學、金融家劫掠企業、孩子在單親家庭中長大。在我們需要更嚴格地遵守規則,需要更多的社會規範和責任之際,寓言中這個父親的例子卻支持了散漫的自我放縱。
這樣的批評是有根據的,但我卻要為這個父親的所作所為辯護。而且,在讀了蒂莫西·凱勒(Timothy Keller)的大作《慷慨的上帝》(The Prodigal God)後,我甚至還要把這個父親的智慧用到當今的社會決策上。
我們生活在一個分裂的社會裡,我們上層和中上層階級中的許多人就像故事中的哥哥,而許多退學、犯罪和拋棄孩子的人就像那個弟弟。在很多情況下,像哥哥那樣的人構成了統治階級,代表像弟弟那樣的人,通過立法制定各種計劃。這種情況非常危險的一點是,身處哥哥階層的我們最終會自以為是地對窮人進行說教:「你必須更向我們靠攏:完成學業、在性方面表現出些許規範、更努力工作。」
但這個寓言故事中的父親揭露了一個真相,即哥哥階層的人也並非毫無瑕疵。他們自以為是、自命不凡、冷漠、精明。故事中的哥哥辛勤勞動並非真的是為了讓父親感到榮耀,而是為了獲得物質上的回報,其出發點是一種基於恐懼的道德主義。這個父親讓我們想起了一個歷久彌新的真理。那就是,善惡不以人或階級區分,每個人都有善惡兩重性。
這個父親也理解,對世界上像弟弟這樣的人而言,如果覺得自己在被令人生厭且自視為正直典範的人說教,他們是不會洗心革面,重新接受約束的。想像一下,如果故事中出去迎接浪子的是哥哥,而不是父親,他還對這個浪蕩子弟弟進行了一番居高臨下的說教,結果會怎樣。我們覺得弟弟會改過自新,成為社會中有貢獻的一員嗎?他不會的。他可能會走回老路,找到某種能接納自己的壞孩子反正統文化,來重拾自己的尊嚴。
這個父親教會我們,重新約束和重新調整社會秩序需要大力認可:你被接受了;你被接受了。這需要相互坦誠,然後雙方一起瞄準某個共同的任務。那個父親為什麼要籌備筵席?因為表面上筵席和食物有關,但在猶太人的生活中,筵席還真的和成員身份有關。筵席重新肯定了一個人在相關的團體活動中的角色。
這個父親給我們的教訓是,如果你生活的社會正在以階級為界線而分裂,最好的解決辦法都是一些迂迴的做法。它們就是那些能讓哥哥和弟弟團結起來,朝着第三個目標努力的項目:全國性的服務項目、基礎設施建設、增強企業或宗教團體實力。
父親給了兩個孩子每人一件寶貴的禮物。弟弟會努力工作和自律。而哥哥則會擺脫冷漠的功利算計和野心,感受團結和友誼溫暖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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