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人貪財怕死，易騙難教？

王景弘

今年總統大選「雙英對決」，論個人條件，蔡英文所得評價都在馬英九之上。馬英九背負執政無能、政見跳票之重擔，竟偽造文書，炮製宇昌案抹黑，指使富商以虛構的「九二共識」進行恐嚇。
國民黨的血淚族，為票投無能之輩當總統找藉口，居然騙稱選馬英九實在「不甘心」，但選蔡英文卻「不放心」，他們很「無辜」與「無奈」。結果，馬英九贏了八十幾萬票。
政客施騙術 犯錯就卸責
立委選舉，馬英九親熱的坐在林益世機車後座，替他掃街助選；林益世被選民否棄，馬英九卻任命他當行政院秘書長，沒幾個月，趾高氣揚的林益世，爆出鐵證如山的貪瀆索賄案。
林益世是國民黨大咖，他的醜聞凸顯復辟國民黨的嚴重腐化，國民黨不得不開除黨籍；他是出身地方派系家族的「本省人」，馬英九為自保，把用錯人的責任推給吳伯雄，血淚族更劃清界線：「歪哥的都是本省人」。
這兩個事例真足以印證「貪財怕死，易騙難教」是台灣人性格的特色嗎？
台灣歷代飽受殖民統治，大清要台灣人當「支那人」；日本要台灣人做日本人；在內戰失敗的中國國民黨流亡政府，占領台灣，要台灣人做「中國人」；內戰得勝的中國新政權也要併吞台灣，把台灣人變成中國人。
在如此歷史背景下，台灣人任人管教，反而鮮少研究自己的「民族性」，倒是殖民者及外國觀察家，有較多客觀評價。其中最常被知識界引述和自我反省的，應屬日本台灣總督府民政長官後藤新平的治台論：台灣人貪生怕死，宜用高壓脅迫；貪財愛錢，可以利誘；愛面子，可以虛名籠絡。
馬英九最喜歡斷章取義，時空錯置，拉蔣渭水替國民黨統派主張背書；蔣渭水批評台灣人性格是「迷信、好鬥、排外」。
在一九六○年代初擔任美國駐台北大使的莊萊德，曾向華府報告，台灣人政客主要是一些毫無原則的投機份子，沒有自治經驗，也還沒有表現合作的經驗。
靠黑金抬轎 馬謊言改革一九七二年，台灣本土化之初，美國大使館政治官員阿姆士壯，把當年台灣人政客，依其權力來源分成三類：靠與外省當權者的關係（半山連震東、謝東閔、黃朝琴）、靠地方選舉與選票（高玉樹）、靠金錢（蔡鴻文）。

他報告華府，在台灣人社會，金錢即權力；有錢的企業家受到尊敬，也有機會接近外省籍領袖及高級技術官僚。這三類政客的權力來源會有重疊，也非一成不變。
洛杉磯的台美人律師江建祥，兩年前曾在台灣人社團演講，直指台灣人性格「好騙歹教」︱︱易騙難教，因此，選舉用「騙」術比較有效。
這些觀察與論述，時空背景不同，有些已不符政治演變的現實，但有些仍然有效。後藤新平之論，貪生怕死、貪財愛錢、愛面子，那應該說是亙古以來的人性，而不是台灣人的特性。如果人不是貪生怕死，法律上最重的懲罰就不是死刑；如果人不貪財愛錢，資本主義也不會產生；如果人不愛面子，各種「榮譽主席」、「榮譽博士」何用？他的論述只是政治統御術的通則。
莊萊德與阿姆士壯之說，早在民主化之前，但投機政客充斥，仍是事實；政客權力來源的分類則已不足。國民黨培養和利用地方黑金派系以護衛政權，是畸形政治的新模式。林仙保即地方派系一霸，讓林益世繼承家族政治地盤，三十歲便躋身立法院，效忠新權貴，恃寵而驕。
台灣人迷信依舊，逢廟便拜，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信什麼；承認受洗為天主教徒的馬英九看在眼裡，為了騙票也一天到晚趕廟會，拿香跟著拜。但好鬥與排外顯然已被舞女性格所取代。
江建祥以「好騙歹教」描述台灣人的政治性格，更符合現實經驗。這種性格有利外來的國民黨：他們謊言欺騙，面不改色；理不直、事不實，而氣壯。血淚族替馬英九造神，補游泳褲，蓋三十幾年舊被；吞下市長特別費叫清廉；政見全跳票，再提「黃金十年」；明明急於屈降中國，卻為騙選票，言不由衷，大喊不會出賣台灣，台灣前途由二千三百萬人民決定。
在國家認同議題上，國民黨長期殖民統治的教育和考試制度，不斷重複灌輸大中國主義觀點和不合事實的陳述，它在這個基礎上進行欺騙，比較容易得逞。對國民黨而言，台灣人「好教」，也「好騙」。民進黨是以本土反對運動起家，旗幟鮮明，要去除殖民統治殘餘，追求正義，它不需要騙，在道德上也不能騙，當然吃虧。
如果說貪財愛錢是人的共同性格，那為什麼美國官場較少見貪腐事件，自命清廉執政的馬英九集團，因貪腐行賄判刑的案件堆積如山？主要原因有文化和制度兩個層面。
面對選錯人 人民應自省在文化上，美國人把出任公職視為一種奉獻，不是「職業」，更非發財的門徑；大部分政治人物都已在民間展現才能、累積財富，才出任公職，這和台灣人被中國文化污染的「升官發財」觀念完全不同。

在制度上，美國選舉立法嚴密、司法公正獨立，候選人、媒體與選民的監督，都發揮防腐化的功能；政務官及司法官的任命，雖出自總統提名，卻要經過聯邦調查局鉅細靡遺的背景調查（包括財產及私生活），和國會聽證同意的手續。
馬英九謊言改革，卻不肯完成防貪腐的相關立法；他要靠地方黑金派系抬轎和保衛政權，只好依黨國體制，破壞司法獨立，造成選擇性辦案、選擇性適用法律，讓林益世之流趾高氣揚，倚勢妄為。
台灣已經民主化，做為主人的台灣人，面對選錯人的困境，是否也應該自我反省性格上的缺失，盡到誠實公民的責任？
（作者王景弘，資深新聞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