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經濟的二次探底之憂

美國經濟還沒有完全擺脫上次衰退﹐現在是不是又要滑入新一輪衰退了？不幸的是﹐這個問題問得正是時候。

讓我們把問題的答案分成兩部分：我們已經知道什麼﹔可能會發生什麼。

我們已經知道﹐經濟增長十分緩慢﹐而且是越來越慢。美聯儲(Federal Reserve)主席貝南克(Ben Bernanke)上週暗示美國的就業創造機器“陷入了泥濘”。美國經濟一季度的年化增長率為1.9%﹐二季度更慢。政府將在週五發佈二季度數據﹐分析師預計﹐儘管受到住房和汽車銷售的提振﹐二季度增長率也只會在1%到1.5%之間。

零售業銷售額已連降三個月。消費者信心正在萎縮。一度強勁的製造業也顯示出走弱跡象。政府的財政緊縮在制約經濟增長。仍購買美國約五分之一出口產品的歐洲已陷入衰退。世界其他地區的增長正在減速。旱災肯定會推高食品價格﹐從而擠佔消費者其他方面的開支。

有鑒於此﹐多數預測人士都預計美國經濟雖會增長乏力﹐但不會陷入衰退。貝南克上週對國會說﹐我們預計美國經濟不會二次探底﹐而是會繼續呈現溫和增長。

但美聯儲一直在犯過於樂觀的毛病。2011年6月﹐聯儲官員們預計今年美國經濟將增長3.3%到3.7%。上個月他們又預計美國經濟今年將增長1.9%到2.4%﹐不過自那以來他們中一些人的看法開始變得悲觀起來。

一些CEO也在拉響警報。聯合包裹運送服務公司(United Parcel Service Inc.﹐即UPS)的戴維斯(Scott Davis)說﹐過去兩個月的許多疲弱數字讓我們對未來六個月感到擔心。他預計2012年下半年美國的經濟增長率接近1%。他說﹐形勢改善之前會變得更加艱難。不過他預計美國經濟不會陷入衰退。

《華爾街日報》前不久進行的調查顯示﹐預測者認為未來12個月美國經濟出現衰退的概率為21%。這個概率不高﹐讓人放心﹐但經濟學界很少成功預見到衰退。2007年8月﹐他們認為衰退概率為28%。然而不到四個月﹐美國經濟就陷入半個多世紀以來最嚴重的衰退。在最近這次調查中﹐39名預測者表示﹐其預測低於實際增長率的可能性更大﹐只有四人表示實際增長率低於預測的可能性更大。

用美聯儲內部傳出的另一個比喻來說﹐美國經濟就像是剛好以“失速速度”飛行﹐不費多大力氣就能讓它“墜機”。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反正沒什麼好事。

市場正在試探歐洲政界人士除緊急應對銀行業及主權債務問題之外是否有採取更多行動的決心。整個4月份﹐美國的出口同比增長了5%﹐但歐洲的形勢卻很可能會變得更糟而不是更好。歐洲很可能通過採取一些行動（或是沒能採取某些行動）打擊美國出口﹐把全球金融市場攪得不得安寧﹐讓美國家庭部門和企業部門中普遍存在的不安情緒進一步加劇﹐這一情形變成現實的可能性相當大。

此外﹐歐洲的形勢越糟糕﹐歐元就會越疲弱。這意味著美元將會更強勁﹐那麼在亞洲以及其他美國和歐洲製造商存在競爭的地區﹐美國出口商品的價格就會更加昂貴。

石油價格已經從最近的高位開始回落﹐這是好事。但是考慮到美國已經把伊朗逼得走投無路﹐敘利亞陷入內戰﹐石油價格還能低多久呢？

美國政府也在添亂。隨著聯邦刺激援助的結束﹐州政府和地方政府正在削減支出﹐提高稅收。美國政府也打算這麼做﹐如果國會未能避免在年底推出減支和增稅計劃﹐政府就會立即推出此項措施﹔但如果國會找到了一個避免“財政懸崖”的折衷辦法﹐政府就不會太過急於推出此項措施。

在接受藍籌經濟指標(Blue Chip Economic Indicators)調查的經濟學家中﹐89%的人認為﹐對財政懸崖的擔憂將會傷害下半年的經濟增長前景。但多數人說﹐影響將不會很大。但是如果拿不出擺脫財政懸崖的清晰方案﹐隨著年底的臨近﹐消費者、投資者和企業後撤的可能性會越來越大。

由於美國政府部分陷入財政癱瘓﹐無論近期的前景會惡化到何種程度﹐國會都不太可能迅速以另一波減稅或增支措施出來力挽狂瀾。這是美聯儲開始考慮以何種方式為經濟增長製造機會的一個原因。

如果海外需求和政府支出進一步縮減﹐保持經濟增長的唯一方法就是依靠房地產開發商和購房者、汽車製造商和購車者、購物者以及首席執行長們加快支出和投資的步伐。

有這種可能。但條件是﹐歐洲和中東的形勢不會惡化﹐國會和11月份總統大選的獲勝者不會讓財政上的困境延長﹐消費者不會因食品價格上漲和可怖的新聞而不敢消費﹐股市不會繼續下跌﹐雇主們也不會停止僱傭新員工。

（編者按﹕本文作者David Wessel是《華爾街日報》專欄“Capital”的專欄作家。該專欄著重分析經濟狀況、以及影響全球生活的其他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