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你原是華隆維修部副班長,今年6月為什麼決定帶著工會會員罷工?
A:我82年就在華隆,華隆工會56年就成立,但效能不大。華隆89年開始壓榨基層勞工,都沒人敢出來反抗。直到去年勞工們忍無可忍,工會一再跟資方協調,都得不到回應,會員開始要罷工,當時有6個理監事請辭,因他們怕事,我就這樣被推選擔任常務理事。我有熱忱可是沒經驗,就請求勞動黨及工運團體協助。
我知道搞罷工像搞革命,要有人站出來,沒個積極領頭,誰來帶這三、四百名會員?站出來我等於失業,可是眼看華隆那麼可惡,不站出來不行。我心想,萬一將來大小企業都有樣學樣,苦的永遠是基層,尤其是法官未來若以華隆做典範,下一代會更慘,沒公理嘛。
Q:抗爭過程,碰到最棘手的問題?
A:百日抗爭,既有內憂又有外患。這群人是我帶出來的,我不能讓他們空手而回,承受壓力非常大。我擔心勞工們安全,又要顧到出貨、機器搬運,還得面對檢調、媒體、官方資方,事情多到每天只睡3、4小時。資方還私下放風聲,威脅要對會員提告,又說4、5成不拿,到時什麼都沒有,導致許多會員很緊張,也形成分裂;少數人因意見不同,選擇不管事,但我告訴大家,還是要服從多數。
資方8月避不見面,加上勞工已3個多月未領薪水,怕最後會血本無歸,我跟他們喊話,這是政府長期失職,我們找政府。我46歲,從沒想過自己會睡在台北火車站、凱達格蘭大道,甚至跪在新光三越百貨前,拿募款箱請求捐助。當時大家的勇氣,真不知是怎麼來的。我們不是演戲,真的是積怨太深。很感謝有心人士不斷幫忙,捐款、捐物資,學生們也陪我們拼,才能走過來。
我從年輕就喜歡打抱不平,決定做的事,誰也阻止不了。我爸媽是本地人,早聽聞華隆的惡行,老婆曾擔心我的安全,但我跟她講,工人被僱主欺負,是長久都有的問題,這次讓我遇到,我就要處理。
政府沒轍我靠自己
和這三、四百名大哥大姊相互扶持,他們給我很多動力。這場抗爭我們完全沒籌碼,就靠團結。我們去堵勞委會主委跟總統,我非常氣憤,跟馬總統講,已天怒人怨了。
Q:這次抗爭,最大收穫是什麼?
A:我感受到弱勢挺弱勢的力量跟社會的溫暖,以後我一定會熱心幫助那些需要幫忙的人,免於受欺壓。對政府和主管單位我毫無期待,對一個擺爛的企業沒轍,我當然靠自己的力量爭取權益。
這100天,每天都像在戰鬥,我最後跟官方說:「人肉鹹鹹。」已走到這一步,我們要用命來換。現在是圓滿的一半,等之後2期款都下來才算落幕。拆棚那天我捨不得大家,人家講患難見真情。我們是打了場公平正義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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