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信允
我說,佔領立法院是歷史的偶然,卻是時代的必然!
所有的街頭學運似乎都在相背現實的時間感中開始;沒有人能想像18日晚間的街頭聚眾行動,會延伸到立法院門口的衝撞。沒有人能意料,立法院的大門竟然如此簡單就被攻破;同時也沒有人能想像這一佔領,坐到現在已經超過2百多個小時。
你不會忘記,這幾個春寒如此令人顫慄。但也許是正義熱血當前,催眠式的勇敢,撐住了立院裡的溫度。第一晚的四度攻堅,非武裝暴力訓練,群體手挽手重心向後臥。催眠式的勇敢,還是在一次次破門的驚叫裡感受到肉身鏈結起的顫抖。八個門,桌椅綑綁堆疊,肉身疊附,一門之隔,警方一碰撞,場內抗衡的吼聲四起。自架網際網路,轉播著立時的衝撞,你不知道誰看見了,但是你知道對台灣人民而言,那一夜幾乎皆無眠。諷刺的是,那晚沒有新聞台放送。
斷水斷電斷空調輪番交錯,面對隨時被攻堅的情境,學生接力架梯從二樓翻進,交替人力。院外一牆之隔,數百倍的學生群眾,仍持續佔領立院街道。層層夾護的人潮,理不清是警方包圍學生還是學生包圍警方。第二個夜晚起,守護院內的佔領人力警察說,我是站在你們對面的戰友。第三個被斷電的夜晚,立院內的媒體攝影記者呼喊,不要怕,如果被關燈,我們的燈都會照著你們。第三、第四、第五個夜晚……律師團進駐輪班守護,第一線的30多位醫護人員,早在第一個太陽升起時就陪伴所有佔領的學生,聲明當鎮暴警察的棍棒打下時,他們會永遠保護學生,即使血染紅了白袍……
我說眼淚不該留給害怕和傷痛,應該留給這些感動。
有媒體問我,這是不是台版茉莉花革命。我不認同,這次行動不該是任何的翻版對比,這是屬於台灣的學運。你開始回視,從2008年野草莓學運遍地開花的那一刻起,是這世代台灣民主運動第一章第一頁第一個句點。
只有暴政沒有暴民
這些年,苗栗大埔事件、王家都更事件、反美麗灣、年年的反核、反媒體壟斷……學生都不曾缺席,在數次行動中人際磨合,凝結默契,深根組織。因為野草莓,有了魏揚、林飛帆、陳為廷,有了目前的組織核心。然後另一邊,野草莓後的轉戰校園深根,有了頭前溪,有了激進筆記,有黑色島國青年陣線,有了這場運動的核心組織。有人又問,如何那麼快速的佔據立院後,能快速的組織秩序?但那不是偶然,是因為這國家給了這世代青年太多的機會,在街頭上一夜長大。學運發展的快速,少去了組織磨合時間,多了彼此默契和信任。你終於懂了,原來這就是「組織」。是生活的。
這場戰役會繼續,過去街頭的經驗,在今日都明白是豐饒的養分。這裡的每一滴汗、每一滴血都要這國家來償還。只有暴政,沒有暴民。雖然不知太陽花是否真有共識作為這個學運的精神符號,但這黑暗,因為佔領,而有光明的希望。佔領會一直下去,直到政府聽見人民的聲音,直到政府承認代議制度失衡,承認政府黑箱迫害人民主權。
我在,我們在,共筆,繼續書寫這場共筆的歷史。屬於人民。
議場留守學生、中興大學台文所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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