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花學運在昨(30)日掀起一波高潮,短短時間內,湧進50萬人(主辦方估算),而導演魏德聖也寫信給議場內的學生打氣,「那一晚,當學生用力踹開立法院的大門時,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與激動。不是因為學生強烈的手段,而是我深刻體認到一種捍衛臺灣的自覺行動就此展開了!」。
【魏德聖導演給佔領立院行動同學的一封信】
那一晚,當學生用力踹開立法院的大門時,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與激動。不是因為學生強烈的手段,而是我深刻體認到一種捍衛臺灣的自覺行動就此展開了!
雖然到現在,對於服貿所影響的真正範圍與程度,我仍還是霧裡看花。可是,我明白、理解,而且支持這群冷靜坐在立法院議會裡的學生所要傳達的訴求。
對於這群年輕人的勇敢,我很服氣。
然而,就自己以一介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平民老百姓而言,我還有某種必須坦誠並直視的真實情緒……那就是「害怕」。
我害怕以後沒辦法再聽見屬於自己土地的歌謠。害怕以後沒人再說屬於自己土地的故事。害怕以後再也聞不到屬於自己土地的味道。
而且,我也害怕自己必須離開家鄉,依附他人才能夠繼續生存。即使,可以賺到更多的錢。
我害怕。是真的很害怕。害怕為了賺大錢而失去原本的臉孔。
我曾經問過身邊的朋友:「你會在自己家裡的陽台種上一顆巨大的大樹嗎?你會在自己家裡的後院種上一整片寬闊的森林嗎?」
「其實,只要在這裡種上適宜的小花小草,也可以吸引蝴蝶的來迎。這樣不也是一種美好的生活嗎?」
或許,巨樹與森林所帶來的庇蔭會帶給我們所謂生理上的物質滿足,但是卻也很可能讓週遭的空間與養份受到吞噬,不僅使得原有美好的小花小草受到嚴重的生存考驗,甚至還會因此失去心理上的靈魂歸屬。
我想問:「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只為了滿足生理上的需求,而喪失心理上的歸屬?可不可以不要只為了賺大錢,而被迫將這裡原生的美好徹底破壞,失去了原本的臉孔?」
我無法知道其他人是否也有相同的擔憂,但至少我自己是如此地徬徨不安。
當然,會有人安慰著:「你不用怕!我保證最終絕對不會是最壞的結局。」
但是我有個疑問:「你要如何保證?要用什麼保證?」如今已經是個法治社會,在沒有法律實質監督的情況下,是又要如何保證?
或者應該說:「我要如何相信?」我要如何相信這所謂的「保證」?
如果這「保證」跳票了呢?我又應該找誰、用什麼方式追討回來?
現在的我,擁有的只是一連串滿腹的疑問。
然而,有權力能夠實際解決這些問題的人,不是坐在立法院議會裡的學生,也不是靜坐在馬路中央或是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平民老百姓。
有權力能夠實際解決這些問題的,是位在上面往下看的「大人」。
當我知道學生踹開立法院大門的時候,我真的很佩服他們,並且也才開始警覺到這件事情。無論是「服貿」的問題,還是「黑箱」的問題。
可是,這群學生卻不是真正可以解決事情的人。所以,不需要把社會關注的壓力丟回給這群學生。也不用問這群學生:「你們有退場機制了嗎?你們什麼時候要回家了?」
然而真正有權可以解決問題的人卻只是坐在旁邊看著這群學生。
那些由人民賦予權力的「大人」啊!你們有沒有想要解決真正的問題?
你們要解決的,並不是這群學生!
而是他們所質疑的問題啊!
你們要研究的,是如何正面回應這群學生的訴求!
而不是算計如何讓他們退場的方案!
大人啊!你們真的知道問題在哪裡嗎?
最後,我想要認真地再問一個問題:「服貿,真的不能重來嗎?」
真的不能先制定「兩岸協議監督條例」以後,再來重新檢視「服貿」嗎?
為什麼非得要在這時候強行過關呢?為什麼非得把自己逼到無「法」規範的境界呢?
到底是為……什……麼?
以上,只是我個人霧裡看花的見解與想法,並非是無懈可擊的大道理。
但是我能無愧地告訴每個人:「我是真的希望以後自己還能夠聽見屬於臺灣的歌謠,述說屬於臺灣的故事,聞著屬於台灣的味道。」
在這裡,我要鄭重感謝這群如此捍衛臺灣民主的學生,謝謝你們讓我看到屬於臺灣的美好!真的,非常感謝。
2014年3月30日。我是魏德聖。我在臺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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