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修第一步 慢慢來

呂政達

通向新竹寶山水庫的山路上，一行人漫步走往一座吊橋。我跟在眾人後面，走上坡路，氣候乾爽襖熱，沒多久即氣喘咻咻，舉步維艱，被拋得遠遠的。

我先怪自己體力差，繼而想起在觀想技術裡學到的，那個跟隨別人腳步的練習。首先，我必須尋找「一個人」，調整自己，放下自己的節奏，完全跟隨他的。我的前方有名已懷孕六個月的準媽媽，一名年紀小我一輪的高中老師，還有年紀大我一點的教授，不過剛好扭到腳。我決定跟隨那名高中老師，靠著這個練習，終於「逃」出那段山路。

跟隨一個人，其實是禪修裡的重要練習，也沒有想像中的簡單。首先必須真的放下自己的行步節奏，在放下時當然也就放空我執，調整節奏和呼吸，和別人的節奏若合符節。我發現在這個練習裡，不僅得改變走路的習慣，還是一份深刻的覺察。

譬如，我總發現自己無論做什麼都要「趕快」，快點走路、快點生活，好像要把省下來的拿來過日子，做個成功的「偷時間的人」。有一次，我跟影印店小姐說：「快點，我在趕時間。」冷不防一個老人在旁隨機逗教：「只有時間在趕我們，我們怎麼趕時間？」

我默數自己原來的行步節奏，一向如同進行曲，節奏是半秒落兩步，而我跟隨的高中老師，則以每兩秒一步的節奏走著，經過這樣的調整，我才知道「優閒散步」原來就要這個樣子。沿途風景秀麗，何須無時無刻都得順服自己的時間節奏。

想起訪問靈鷲山的心道法師時，我抓緊機會問道：「什麼是禪？」心道法師慢條斯理回答：「禪就是慢，什麼都要慢慢的來。」「慢」這個字在「心」旁有個「曼」，禪師慢慢品嘗生活的每個動作，慢慢的走路、動作，慢慢的喝一杯茶，心也就真的「曼」妙斐燦，風景才顯得秀麗，一切才真的照亮靈耀。

創設「動中禪」的泰國禪師隆波田‧吉塔蘇活深瞭箇中原理，寫道：「念如同溪水般恆常地流動。當念起時，要同時知道身體的動作，這是滅苦最簡單有效的方法，我可以向你保證。」「動中禪」的整套技術，起自覺察身體的每個動作，而那天在寶山水庫旁，我的開始起自跟隨別人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