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3/2016

穿越美麗的詩篇

薩爾瓦多詩人歐斯卡.雷涅.貝尼帖
涂妙沂 

2015年出席台南的福爾摩莎國際詩歌節,薩爾瓦多詩人歐斯卡.雷涅.貝尼帖(Oscar René Benítez),在大會準備的T恤上蒐集了數十位詩人簽名。在與日本詩人森井香衣的合照裡,他一頭黑色鬈髮帥氣飛揚,讓我每次翻看照片時,就憶起他對台灣的深情眷戀。就像他〈詩篇第5首〉多情的詩句,李魁賢轉譯如下:

「對愛情我從未有任何要求
然而愛情給了我一切;
我等待、佔有,以愛為生。
我永遠不背叛愛情,
反而讓它棲息在我心裡。」

歐斯卡除了詩,也寫小說,已歸化美國,住在加州洛杉磯。已出版六本詩集和三本小說,都用西班牙文寫作。目前是世界詩人運動組織(簡稱PPdM)美洲副會長兼駐加州領事,如同組織使用大使、領事的職稱。這個有九千多位會員的詩人組織,以詩作為交流,通過詩去了解全球一百多個國家的文化,這是一個美麗的交流過程。

從2015福爾摩莎國際詩歌節後,詩人們從臉書連結互動,我發現歐斯卡是勤快為詩表達讚賞意見的人,偶爾我在臉書放一首詩,會收到他的留言:「多麼美麗的詩啊。」透過臉書翻譯機制讀詩,華語的英文翻譯只能粗略讀懂詩的意涵,他卻不吝於給好詩一個讚,不錯過一次踏實從詩奠基的友誼。

印度詩人蘇吉.穆哈吉特(Sujit Mukherjee)說道:「我原本跟歐斯卡不熟,但是當我請他為我的西班牙語翻譯詩集寫序文,他很爽快地應允,很認真的閱讀我的三十首詩後,寫下中肯的序文。」我因此留意到精通英、西雙語的歐斯卡,經常在蘇吉.穆哈吉特的臉書詩底下寫長長的留言,表達他對於詩的賞析,我肯定的說他是一位詩的愛好者。如同李魁賢轉譯的〈詩篇第16首〉(Poema XVI),歐斯卡在穿越台南樹屋後的創作。

樹的惡夢 La pesadilla del árbol
月光從樹葉反射
多情鳥在熱烈鼓翼
昆蟲激動到以為可達天頂,
啁啾、呱噪、交響微風穿過樹枝。
在森林管弦樂綠蔭下
群樹生長像同胞手足
有的又高又茂密
有的又小又美觀。
活潑嬉戲搖擺
承受怒風衝擊
快樂歡迎甘雨淋洗
讓季節緩緩逝去。
突然飛來惡兆鳥群
翼下帶著悽冷微風⋯⋯
有一天早晨太陽慵懶
群樹醒來突然揮舞拍擊
群鳥逃入遮蔽天空的雲層
樹梢的歡呼不協和音
變成似乎永久持續的寂靜。
直到有人出現,在喊叫;
直到群樹聽到鏈鋸沙啞的
吼聲和無奈被砍倒的
兄弟們震耳欲聾的轟隆響。
在荒涼野地不再有鳥鳴或獸奔。
只有鏈鋸吼聲、呼嘯、汗漿⋯⋯
以及不止一隻野生動物
悲傷到處尋找牠的樹;
牠的樹已消失無蹤。

擁抱自然或者愛情或者生命,歐斯卡從英語和西班牙語文學汲取了豐富的養分,兩種語言的熱情奔放,拉丁美洲和資本主義美國的情境轉換,激發了金石撞擊。而他與亞洲台灣亦同樣展開美麗的文化撞擊,是他生命創作的延伸,也是我們從他身上學習拉丁美洲/美國的多樣詩情。

柴山海岸有一位咖啡店主人是薩爾瓦多人,他入境隨俗開了「大碗公咖啡」,有時我會把二個薩爾瓦多的意象連結起來:一位詩人,一個咖啡店。據說那個海岸咖啡的薩爾瓦多男人在紐約遇見來自高雄的女孩,他們在一個美麗的黃昏開始了戀戀深情,就在白色籬笆旁。這讓我想起歐斯卡流露著柔情與自然的詩,飄著咖啡香氣,又有一種迷人的豪邁。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