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衍任
總統先生您好:我是遠在德國攻讀博士學位的留學生,過去也曾在台灣執行律師業務。但我今天並不打算以法律人的身分,就近來諸多社會爭議,和您這位台大法律系的大學長依法論法。我反而希望,能以最質樸的感受,誠懇地和您作最後的呼籲。因為在我的人生哲學裡,該如何解決人際關係的僵局,法律永遠不是第一順位。我的處事經驗也明確地告訴我,與他人能溝通成功的關鍵,以同理心顧及對方的感受(80%),遠遠超過對於立場的堅持(20%)。
經濟學始祖亞當史密斯最膾炙人口的經典著作,莫過於是他在西元1776年出版的《國富論》一書。當中提及那隻「看不見的手」,儼然成為經濟學領域、乃至一般人都能琅琅上口的詞彙。現今大家對於此一概念,最常解釋為一股能自我調節的市場力量。但亞當史密斯在《國富論》中,卻是將「看不見的手」解釋為:「個人在追逐私利的過程中,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引導著,最終並促進了公益的實現,雖然這樣的結果並非出自個人的意願。」換言之,人的行為會受到自利所驅使才是實情;打著為國為民的旗幟,嚷著誓死為民奮鬥的口號,以現代人的講法,那總是不免過於矯情。雖然依照亞當史密斯的講法,即便是追求私利,那隻「看不見的手」最終還是會圓滿地導向公益的實現。
人性思考解決問題
從318學運發生以來,我每天的24小時,扣除日常生活作息外,有很大部分的比例,和您朝思暮想的,恰好也是同一件事。我常想,(我如果是馬英九)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作為一位擁有689萬張選票,得票率過半的民選總統,依照亞當史密斯的論述,我猜想關於您的自利想法,不論是好是壞,總結來講,應該就是您退職後的「歷史定位」。
或許兩年前,您的確是期許自己在任期內,能替台灣擘劃黃金十年、商談簽訂兩岸和平協議。為消除另外645萬位選民對您的諸多疑慮,您甚至在發表勝選感言時,也表示「會用生命來捍衛中華民國主權、台灣安全跟台灣人民的尊嚴,生生世世為台灣奮鬥到底」,希望能夠獲得另一半台灣人民的事後認同。
依照目前的政治情勢,在您剩下的兩年任期裡,或許很難再超越您過去戰無不克的歷史紀錄,但要回到您2012年勝選當時的意氣風發,卻也未必是天方夜譚。問題是,要如何把早已從689萬張選票中流失的那一大塊重新找回,以及盡力降低另外645萬位選民對您與日俱增的敵意。兩者的方法,其實同一,就是本於真實的人性思考並解決問題。如果一開始就放棄那種思考過程,而只是逃避到法律規定中,久而久之,人自然會喪失原本具有了解人性的本能。
民進黨前主席林義雄選擇「世界地球日」這一天開始絕食。意志很堅決,目標很單純:核四商轉只多出6%的能源,為何要放棄各種可能的再生能源、太陽能、風能,而陷全台灣人民安全於不顧。難道非得堅持這區區的6%,才能夠替台灣擘劃黃金十年?當林前主席謙卑地道出他非常慚愧,他努力了20年,卻沒能夠感動我們的掌權者,不要蓋一個對台灣後代子孫和現代人民有害的核電廠時,我們的掌權者難道還要繼續冷漠以待嗎?更何況,他還是你治下的百姓,他再怎麼不甘願,法律上他還是會稱呼你一聲總統先生。
在過去,留學生們只要和歐洲人聊到台灣與中國的差異時,大部分都能很自豪地說出「台灣是個自由民主的國家」。但現在,她似乎只是一個以自由民主為目標的國家。雖然,在諸多政治議題上,我和您的立場不同,但我們畢竟同在一條船上,您被鬥臭如過街鼠,我更是千百個不忍,因為那只是讓台灣人的情感不斷地被撕裂,讓台灣自由民主的國際聲譽不斷地下滑。
最後,我想說的是:總統先生,惟有感動人心,才能找回民心。那雙看不見的手,自然會給您應有的歷史定位。
律師、德國柯隆大學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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