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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麗葉·利克斯(Juliet Rix) 發自南極
兩條粉妝玉砌的長臂,環抱著一灣湛藍的海水。跳躍的浪花、閒散的浮冰,猶如朵朵百合花。
陡峭的懸崖,陰森森地聳立在銀裝素裹的大地上。皚皚白雪晶瑩剔透,和阿德利企鵝的酥胸頗有一拼。幾英尺外,企鵝正在忙著過生活,搖晃著趕路、滑著冰玩耍,好奇的目光,透過特色眼鏡盯著我們。
這就是南極半島的「棕色斷崖」(Brown Bluff)。我身上裏三層、外三層、還裹著一件鮮紅的防水衣,我心裏很清楚,這不是我的自然棲息地。
那麼,問題就來了。我該不該來這裏呢?我在這個神奇超凡的大陸踏上一隻腳,是不是已經在玷污她一塵不染的環境?地球上這最後一片淨土?
我們此行的領隊、「海洋探險一號」的鮑里斯·懷斯(Boris Wise)說,所有的訪客都會留下腳印,再說,人通常喜歡參觀的地方,恰好也是企鵝、海豹選擇繁殖後代的地方:容易抵達的海岸邊。
不過,懷斯還解釋說,謹慎控制的旅遊業不僅沒問題、而且很有幫助。
南極大陸沒有土著人口,需要有人為她做宣傳。旅遊業可以在全世界營造出一個願意支持、願意出資保護南極的社區。
並非所有的人都相信,(旅遊業)利大於弊、收獲大於風險,但是,大多數人都比較實際。
英國外交部極地部門負責人簡·蘭貝爾(Jane Rumble)說,「相比無人關注,有一定程度、負責任的旅遊業要更好一些。」
今年這個旅遊季,預計37000名遊客將來南極,不過其中10000人不會上岸。
和我們搭乘的那艘遊船一樣,大約有一半的遊船都懸掛《南極條約》簽約國家國旗,受法律約束,必須遵守條約中制定的環境標凖。
令人擔心的是,另外那一半不用這樣做。不過,其中大多數從屬於「國際海事組織」。該組織也剛剛引入一系列更加嚴格的極地凖則。
目前,所有定期帶遊客來南極的公司都是「國際南極旅遊組織協會」的成員,該協會與「南極公約體系」緊密配合。
我們乘坐的遊船靠近南極之前,遊客必須首先聽取導遊講解注意事項,然後聚集到船上的衣帽間,開個「吸塵派對」!
一台移動音響播放著節奏鮮明的音樂,樂隊名字非常應景,叫做「旅客和黑色的種子」。我們接受生物安全處理,衣物、隨身用品要吸塵,鞋子要消毒,確保我們不把外來物種帶上南極。
我心想,這樣做有效嗎?事實證明,還是很有成效的。非本地物種確實曾因失誤被帶上南極,但是就目前所知,那並不是遊客造成的。
實際上,有研究表明,科研項目比旅遊業帶來的環境衝擊要更加嚴重。
當然了,科學家會說,他們的工作也帶來更多的收益,包括加深人們對南極變化與全球環境變化之間關係的理解。
我們的船隻並不靠岸,而是在海上拋錨,乘客搭接受過生物安全檢查的划艇登陸。
極地上禁止吃東西、吸煙。我們被告知,除了照片之外、任何東西都不得帶走,任何東西也不能留下,甚至還包括……鮑里斯笑著提醒說,「早上別喝太多的水啊!」
我們還被告知,必須與南極所有野生動物保持五米以上的距離。
問題是,沒人向企鵝介紹這個規定。雖然不能觸摸,但是,我們還是和企鵝有過近距離親密接觸,特別是那些更加自信的紅嘴巴布亞企鵝。
船上有一位乘客非常例外,想靠企鵝多近都可以。他是菲利普·麥道威爾(Phil McDowell),來自獨立研究組織Oceanites的海洋生物學家,負責清點企鵝「人口」。這次搭個順風船,監測我們要去的那個企鵝定居點。
科學家曾經數次研究、比較過那些定期有人來參觀、和很少與人類有來往的企鵝定居點之間的區別。結果令人吃驚:無法下定論。參觀人多的企鵝定居點有的狀況惡化、有的持平、有的甚至比從前更熱鬧了。
麥道威爾告訴我說,巴布亞企鵝繁殖狀況不錯,總數和覆蓋面都超過了從前。阿德利企鵝和帽帶企鵝數量卻在減少。
過去60年間,南極半島的氣溫平均上升了3攝氏度,風向有所轉變,改變了海洋冰層的格局。麥道威爾說,全球變暖影響著企鵝的運數、而不是旅遊業。
不過,未來確實也有令人擔心的一面。遊客人數將增加、「國際南極旅遊組織協會」也只是自願參加的組織。
此外,有些遊船開始提供一些其他旅遊項目,比如划艇、登山、潛水,這些活動比簡單看一看可能更有入侵性。
到底影響如何,現在還不清楚,需要更多的跟蹤觀察。
回到倫敦,拿出照片,欣賞冰清玉潔的冰山、滑稽可笑的企鵝,我不由得再次想到,去南極,我是不是應該有點負疚感?
極地專家蘭貝爾說,「不用。只要為保護南極盡一分力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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