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
歐洲央行周四宣布了一項規模龐大的債券購買計劃,旨在提振疲軟的歐洲經濟。歐洲央行此前一直不愿效仿美國、英國和日本央行所采取的寬松貨幣政策,最新的這一決定標志著該行在決策方面進入了一個新紀元。
歐洲央行將用新發行的貨幣每月購買600億歐元資產,總計規模可能超過1萬億歐元(約1.14萬億美元),該消息震動了金融市場,股市和債市走高,歐元大幅下跌。不過,對于這一所謂的量化寬松(QE)政策能否對各自為政的歐洲國家產生影響,人們仍存在質疑。許多歐洲國家的失業率已達到兩位數。
歐洲央行的決定在全球交易所、企業管理層和歐洲國家政府中產生了廣泛的反響。藥業巨頭諾華制藥(Novartis)的首席執行長希門尼斯(Joe Jimenez)在瑞士達沃斯參加世界經濟論壇(World Economic Forum)會議間隙接受采訪時稱,這是推動歐洲經濟恢復增長的舉措之一,應該會產生效果。
上述決定的影響還波及至歐元區19國之外:丹麥周四進行了一周內的第二次降息,希望在投資者拋售歐元之際,抑制其對丹麥克朗的興趣。
歐洲央行行長德拉吉(Mario Draghi)稱,該行每月將購買價值共計600億歐元的資產,其中包括國債、歐洲機構發行的債務證券以及私人領域債券。歐洲央行將從3月份開始購買國債以及歐洲投資銀行(European Investment Bank)等歐洲機構發行的債券,目標實施期限為持續至2016年9月份。德拉吉暗示,如果歐洲央行無法實現2%的通脹目標,那麼將進一步延長債券購買計劃的實施期限。歐元區去年12月份消費者價格指數(CPI)同比下降0.2%,為五年多來首次出現下降。
德拉吉表示,歐洲央行新推出的刺激措施應當能夠提高需求和開工率,同時為貨幣以及信貸增長帶來扶持。
有批評人士稱,歐洲央行的貨幣寬鬆政策會在未來引發通脹率上升的問題,德拉吉對這種觀點表示否定。他表示,歐洲央行已經採取了幾次降息行動,同時為銀行提供了充足的貸款,但通脹率仍然維持在非常低的水平,上述人士應該為他們的說法設定一個有效期限。
歐洲央行在談到經濟健康狀況較好的歐元區國家可能承擔鄰國部分債務風險這一問題時表示,國債基本上被排除在共同分擔潛在損失的範圍之外,但歐盟機構所發行債券的相關信用風險將是共同分擔的。德拉吉稱,畢竟歐元區並非一個單一國家。
一些批評人士稱,讓不同國家承擔不同的信貸風險有損整個歐元區實施同一貨幣政策的原則,但德拉吉對這一說法予以否認。
根據量化寬鬆措施,各國央行將用新印發的資金從金融機構購買資產。央行購買債券,銀行將因出售債券獲得資金,他們可以將這些資金用於向家庭和企業發放新的貸款。這類擴張性的貨幣政策通常會壓低某一經濟體的本幣,而這又有助於提振出口。在歐洲央行宣佈上述決定後,歐元跌至11年低點,歐洲債券價格上漲。
歐洲央行的官員們還將主要貸款利率維持在0.05%不變,將銀行隔夜存款利率維持在負0.2%,這意味著銀行必須付費才能在歐洲央行存入多餘資金。
不過,歐洲央行新刺激計劃的規模並沒有600億歐元這一數據所顯示的那麼大。歐洲央行將去年啟動項目下的現有資產支持證券和擔保債券購買也包括在新的刺激計劃中。將其剔除後,新債券購買計劃的每月購買量相當於500億歐元左右。
啟動投資者和很多歐洲政府一直要求的量化寬鬆並不一定能解決歐洲的問題。
量化寬鬆所面臨的最大挑戰是,能否打破最近幾年一直困擾歐元區的經濟停滯局面,因此歐洲央行的決定標誌著該行進入了一個新時代。歐洲央行是20世紀末依照立場保守的德國央行建立的。
自從2013年以來歐元區經濟復蘇一直乏力,導致失業率居高不下、產出及通脹率較低,經濟依舊無法擺脫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全球金融危機爆發后歐元區也爆發了主權債務危機,令形勢變得更為複雜。雖然大多數其他主要經濟體已經從金融危機中走出了很長時間,但是歐元區仍然被高負債、壞賬、陷入困境的銀行、財務緊張的家庭和疲軟的需求等問題所困擾。
除德國外,大多數歐元區成員國都面臨著失業率居高不下的局面,這引起了選民對執政黨的極度不滿,導致那些極端或民粹主義政黨的崛起,這些政黨從反對資本主義的極左勢力到仇外的極右勢力不一而足。調查顯示,雖然歐元區各地大多數民眾仍堅決反對退出歐元區,但是歐盟及其下屬機構(包括歐洲央行)的公信度已經大大削弱。
在歐洲央行管理委員會中,並非所有委員都支持購買國債的決定。德拉吉表示,絕大多數委員贊同推出債券購買計劃,並且所有委員一致認為購買國債是“一項真正的貨幣政策工具”。不過,一些委員認為目前尚無必要啟動購債計劃。歐洲央行沒有透露持反對意見的委員,但是德國的兩位歐洲央行管理委員會委員最近曾暗示他們反對購債計劃。
德國政府對歐洲央行的行動感到擔憂。德國認為,相關方案將產生提振增長、降低借貸成本的效果,這將減輕歐元區政府實施痛苦改革的壓力。德國總理默克爾(Angela Merkel)周四在達沃斯發言時說,已經到了整頓內務的時候了。
盡管存在這些分歧,周四的購債決定標志著歐洲央行在決策方面進入了一個新紀元。歐洲央行是在上世紀90年代仿照立場保守的德國央行建立的,當時的情況是,抗擊通脹的優先程度要遠高于對抗經濟停滯、消費者價格疲軟和反復出現的金融危機。
在官方利率已經接近于零、面對銀行的足量貸款也無法提振通脹水平的情況下,歐洲央行除了在公共債務市場購買證券(從而增加貨幣供應)之外幾乎別無選擇。歐洲央行稱,將購買的公共債務種類相當廣泛,包括到期日從2年到30年的各種證券。歐洲央行還愿意買入負收益率的債券;目前一些短期德國政府債券就是負收益率。
美國、英國和日本的央行在金融危機后大量運用了量化寬松的手段。雖然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簡稱:美聯儲)和英國央行在增長穩健、失業率下行之際沒有繼續推出寬松政策,但日本仍在積極使用量化寬松這一手段。
不過,許多分析師質疑,在歐洲經濟和銀行體系分散化的情況下,量化寬松能否取得成效,尤其是法國和意大利等陷入停滯的經濟體,它們一向在改革就業市場以提高彈性問題上行動緩慢。
周四的舉措比金融市場此前預計的力度更大。通過這一舉措,德拉吉把接力棒傳遞給各國政府,讓它們在恢復該地區經濟繁榮中起帶頭作用。他說,貨幣政策能做的是為經濟增長創造基礎;但要使經濟增長加速,需要投資;要想獲得投資,就需要信心;要恢復信心,就需要結構性改革。
一些商業領袖與德拉吉看法一致。廣告和公關服務公司WPP首席執行長蘇銘天爵士(Sir Martin Sorrell)說,美國和日本已經推出量化寬松,但關鍵是結構性改革,如果沒有結構性改革,量化寬松可能不會見效,他未看到法國和意大利等主要國家有結構性改革的跡象。
西班牙對外銀行(BBVA)董事長岡薩雷斯(Francisco Gonzalez)稱,歐洲央行的舉措是有利的、必要的。他贊揚了歐洲央行推出的規模略大于預期的量化寬松行動。他說,話雖如此,各國政府必須堅持改革,以便使量化寬松達到預定的目的。
Brian Blackst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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