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終結者來臨

奉君山

在我們七年級的共同記憶當中，阿諾的終結者形象肯定佔有一席之地。而電影中駭人的機器人反撲，伴隨著科技與生活的緊密結合，似乎變得越來越異想天開。但真的是這樣嗎？我們真的走出了一個沒有魔鬼終結者的未來？讓我們看看以下幾個場景：
大西洋的彼岸，美國最大規模的網路購物平台亞馬遜，剛剛透過倉儲自動化，每年省下九億美元的成本，削減了逾萬個工作職位。由人工智慧全自動駕駛的車輛，已經在全國跑了幾萬里路，唯一的一次事故，是被人類駕駛開車給撞了。富士康在中國的百萬機器人計劃，雖然受挫於千分之三毫米的誤差而未能如期上線。但不論是富士康或者中國政府，仍準備大舉投資自動化生產，虎視眈眈要取代狀況多、要求多的中國勞工。

遙遠的歐洲失業率已上看二字頭，普遍失業讓人們不堪撙節政策右手加稅左手削減社會福利，上街反撙節，要政府給交代。但歐盟投注了千億資金研發機器人，要以機器人應用提高生活品質，用自動化生產將產業留在歐洲。
在台灣，即使報章雜誌上滿載著青年創業的成功故事，青年失業率始終在二位數居高不下。企業新開出的大量職缺，要不是銀行理專、壽險顧問，就是電腦工程師。換句話說，要不是金錢遊戲的掮客，就是自動化的幫手。
把這些零星的場景拼湊在一起，我們可以看到一個完整而駭人的圖像：越來越高精度、多應用的機器人，正在威脅人類在就業市場中的競爭力。尤其在維持社會基礎運作的製造、運輸等行業當中，自動化的速度更是驚人。

技術革新服務公眾

台灣的大小客貨運公司雖然有近萬間，連面對改善搭乘體驗的優步服務都措手不及，不難想像如果自動駕駛技術成熟，會對從業人員的就業造成多大的衝擊。而人們巴望著的台商回流，帶回來的更可能不是一批工作機會，而是更低廉耐操的機械員工。
退一步想，製造業、運輸業的工作環境惡劣又單調，如果能假手穩定而精準的機器，將人類從這種勞動中解放出來，未嘗不是好事。但問題是，這些「被解放的」人類非但不能享受自由，反而要面對失業的困境。
這只是大宗的製造和運輸業，還有店頭零售、平面設計、室內設計、網站製作，烹飪、甚至新聞寫作，只要你想得到的工作，都有人正在將它自動化。而種種技術革新和效率提高，都意謂著更多的失業。
但幸運的是，這終結者可能是陷人於水火的魔鬼，也可是救蒼生於苦難的天使，端視我們如何面對這波趨勢。我們必須停下來思索：要求人人就業謀生的社會想像，真的還行得通嗎？如何讓這些技術革新為公共利益服務，而不是老闆的生產工具，搶光人們的飯碗呢？
瑞士先前舉國討論「無條件基本收入」時，正是在反思這個困境。「無條件基本收入」要透過大規模的財富重分配，把自動化生產帶來的財富由全民共享；同時挑戰「就業為生」這個概念，讓人們真正能夠享受自由，將時間、精力投注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
台灣社會的條件不如瑞士，但同樣面臨自動化失業浪潮（國道收費員就是典型例子）。面對這個新時代，我們必須重新審視既有的經濟框架，創造嶄新的社會、經濟體制，讓技術革新為公共利益服務，讓終結者成為天使。

時代精神運動參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