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6/2013
柏林變味兒了?
BBC 達米安·麥吉尼斯(Damien McGuinness)
柏林一直被看作歐洲的前衛都市之一,這和她經歷的政治動蕩不無關係。那麼,局勢早就穩定了,現在的柏林變味兒了嗎?BBC記者麥吉尼斯2000年移居柏林,近十年後離開,四年前重返。最近,他約見故友,透過一杯咖啡,品味柏林從另類走向主流、從前衛走向小資。
走進咖啡館,我心想,這裏一定很新潮。因為,咖啡館賣的東西,有一半我都看不懂。
曾幾何時,在柏林,一杯拿鐵(Latte)看上去就很有異國情調了。突然間,現在所有的人好像都在點濃咖(Ristrettos)或者平白(Flat White)了。
這家咖啡館用的咖啡豆有三種;牛奶是附近一家奶製品農場出產的有機奶。或者,你還可以點無乳糖奶或是豆奶。
我和朋友格薩(Gesa)一起來到普倫茨勞貝格(Prenzlauer Berg)。這是前共產主義東德的一個地區,自從2000年以來,我斷斷續續地在這裏生活。
這一帶有許多新咖啡館,我和格薩一起來試試其中的一家。
取決於你點哪一種咖啡豆,一杯咖啡的價格可能超過6美元。看來,在這樣一個地方討論柏林過去幾年發生的突變真是再合適也不過了。
柏林,從廉價的波希米亞天堂成了蓬勃發展的時尚熱點。
逃避陳規
1992年,柏林牆倒塌幾年之後,21歲的格薩從德國西北部來到柏林。對他們這一代許多人來說,柏林意味著在廢棄建築中的鐵克諾(techo, 高科技)夜總會、或者地下室中不合法酒吧,逃避富人追求物欲滿足、一切有板有眼的西德社會的束縛。
咖啡館內,我和格薩坐在從跳蚤市場淘來的搖搖晃晃的小桌前,小心翼翼地擺好我們那杯精心製作的咖啡。
格薩回憶說,「當時,人們有種世界真的在變、你可以心想事成的感覺。」
13年前我初來之時,柏林仍然還有那些被人非法佔用的空房、非法的酒吧,還有就是廉價的房租。我租的第一處公寓每月租金只有大約150英鎊。
那片地區,19世紀修建的建築物當中大約有一半看上去都像是浪漫的遺跡,裝飾藝術風格的建築搖搖欲墜,色彩豐富的反資本主義塗鴉疾呼無政府的樂趣,很明顯,這些建築物都是被人非法佔用。
離公寓不遠,有一家不甚高雅的朋克酒吧,窗戶塗得漆黑。我有一位朋友曾經在酒吧打工,當時,一杯啤酒的價格只相當於今天的1.5美元。
頭天晚上1.5美元的啤酒喝多了,次日早上,我會向鄰家的老太太招手。每天,她好像都用一大半的時間從窗戶裏探著頭往下看,悠哉遊哉,胳膊肘下墊著軟靠墊。
格薩面臨的問題是,從那以後,她試圖逃避的消費主義西德好像跟著她來到了東柏林。
嬉皮免進
現在,朋克酒吧改成了有機小食店,外面擺著色彩鮮艷的條紋陽傘。我懷疑,菜單上是否能找得到價格1.5美元的東西。
房租飛漲。反資本主義的塗鴉和非法佔房的人都不見了,隔壁的老婦也消失了。
現在,街道兩旁的房屋粉刷成光鮮、嬌嫩的顏色;原來東德那些水泥路燈桿子也被看上去很可疑的仿19世紀煤氣燈取代了。
鵝卵石街道的對面,我看到,一位穿著整潔時髦的年輕女人正在給粉、紫色的花澆水。當地居民好像在街道兩旁所有的大樹周圍都種上了這種花。
這一切,對於到柏林來尋求冒險的年輕人來說當然是太布爾喬亞了。所以現在,大多數新潮的夜生活又都回到了前西柏林那些更加種族多元化的社區了。
不過那裏也是房租飛漲。年輕的外國富人、外國來的派對遊團招人不滿。他們被指要對生活成本飛漲負責。
一些酒吧甚至貼出了英文告示:「嬉皮免進」。
但是,柏林的「魂」正在於,這是一個到處都是外地人的城市。頗具諷刺意味的是,現在那些反對新外來人的柏林人其實也不是生在柏林。
和格薩聊天期間我注意到,和她不同的是,我並不在乎自己的這一畝三分地變得越來越像富裕的德國南部、而不是東柏林,不過,我不喜歡大街上到處都能聽到英語。
格薩笑著說,「這個嘛,誰不想覺得自己與眾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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