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1/2013

專訪:8問李銀河的生命哲學

華爾街日報 中國知名社會學家李銀河熱衷於分析中國的社會道德觀念,直言不諱地維護女同性戀和男同性戀的權利,並在這些領域享有一定的聲譽。現年61歲的李銀河曾完成一系列的學術著作,並在中國社會科學院擁有傑出的事業。 如今,已退休的李銀河重新拿起筆,討論了幾個她感興趣的問題。她的新書《我的生命哲學》(My Philosophy of Life)解釋了她對從法國哲學到人與機器之間差異等各種問題的觀點。李銀河近日接受了本報“中國實時報”欄目的採訪,討論了人生的痛苦、如何應對無聊,以及她如何從人聯想到了饅頭。 以下為編輯後的採訪內容: 您寫《我的生命哲學》的初衷是什麼? 實際上有三本書,一個是人生哲學,一個是讀書筆記,從我20歲開始的看的各種東西的筆記。第三本是時事評論,一般都是和性、婚姻、性別有關的。後面兩本應該馬上就出來了。 您的生命哲學是什麼? 我的生命哲學接近於存在主義,從我20歲的時候就開始想。我從小就是無神論的,無神論的生命意義到底是什麼?我的基本結論就是人生是沒有意義的。也像一個哲學家說的:人就是加長版的“蜉蝣”,早上生,晚上死。 如果說意義看透之後,生命就是一種冒險。名利最終都沒有意義,那為什麼還要活著?就是去冒險,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兒,這就是意義。 哲學家叔本華(Arthur Schopenhauer)有一種理論我把它命名為“叔本華鐘擺”(Schopenhauer's Pendulum)。基本需求無法滿足的時候,人是痛苦的,要掙錢、要勞作。等到所有需求滿足以後,就無聊。人的一生就是痛苦在無聊之間擺來擺去。我則選擇一種不同的方式,把我的人生當做藝術品來過。 影響您生命哲學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什麼? 並不是一件具體的事情。我從小就一直在思考這些問題。很多時候人就像蒸饅頭,一屜一屜的,年輕的出來,老了的死掉。 我不想這樣生活,我就開始看書。我從小就喜歡薩特(Jean-Paul Sartre)的存在主義。他說,生命是偶然的,就像幽靈島。突然間出來,突然間隱沒,很偶然。當你發現生命根本就是偶然的不是必然的,你會覺得惡心,會受不了。 你的人生觀對你的生活選擇有什麼影響? 如果什麼都沒有意義,我就不會去做沒有意思的事情。我不喜歡的事兒我就不做了。我不會想為了上天堂做什麼,比如掙錢、救濟窮人、慈善,這都不是我所想的。我要在有生之年做給我帶來快樂的事情。 可中國人覺得掙錢有意義? 最終應該是沒有意義的,尤其是錢已經掙了不少的人。金錢和快樂是在匱乏的階段是成正比的。比如基本生存的時候,錢多快樂越多,但是滿足生存之後,就不是成正比的。所以我不能太能理解已經很有錢了還在拼命掙錢的人,我覺得他們比較傻,沒想明白。 中國還有著強烈的職業倫理? 共產黨覺得不能有人當寄生虫,而且打擊的非常厲害。知識分子、資本家,有一陣子都是寄生虫,而且知識分子都自己覺得有原罪。 毛澤東說,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說你們(知識分子)就是工人農民養著你們。 但我覺得,這個勞動哲學是走到極端了。每個人只要不工作就有罪,這是不對的。稍微閑下來一會兒就有罪,這就太過了。工作就是手段,目的是享受快樂。工作現在變成目的了,在中國。 在中國,很多人來不及想生命哲學。 對,我覺得在中國特別應該想想。因為西方有宗教信仰,中國基本上沒有。所以必須要想這件事。大家都是無神論,那麼為什麼活著? 你對未來的計劃是什麼? 我現在已經退休,因此我想寫一些讓自己高興的東西。我想寫的東西有三類:對生活的見解;對國家發展的評論;還有小說。 我寫的小說幾乎全都與性虐待相關。我不確定是否要出版已經寫完的那本,它介於性虐待和色情文學之間。我家人說,這對我的名聲不好。 Olivia Geng / Tom Orli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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