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筱峰
連戰不罵還好,這一「皇民」的指罵,恐怕罵到自己的祖父連雅堂(連橫)了!若論「皇民」,連雅堂恐怕才真難堪!柯爸被迫當皇民,是大環境所致;但是連雅堂在日治時代曾經寫詩歌頌日本總督兒玉源太郎、又寫文章讚揚日本在台的鴉片政策,則是主動獻殷諂媚。
請看連雅堂如何寫詩歌頌日本總督兒玉源太郎,時間在1899年兒玉源太郎總督南下台南的兩廣會館,主持所謂「饗老典」時,連雅堂便呈上一首〈歡迎兒玉督憲南巡頌徳詩〉,極盡奉屁之能事,全詩如下:
「將進酒,公飲否?聽我一言為啟牅:台疆屹立大海中,東南鎖鑰遺堅守。干戈疫癘繼凶年,天降災殃無奇偶;若推而納之溝中,萬民溺矣宜援手。我公秉節蒞封疆,除殘伐暴登仁壽,揚文開會集英才,策上治安相奔走。王事鞅掌已靡遑,又舉南巡施高厚;福星光照赤崁城,冠蓋趨蹌扶童叟。俯察輿情佈仁風,饗老筵張隆壽耇;尤祈恩澤遍閭閻,保我黎民無災咎。善教得民心,善政歌民口,勳猷炳烈銘旂常,立徳立功立言三者同不朽!」(載1899《台澎日報》)
把日本總督歌頌成「除殘伐暴登仁壽」、「尤祈恩澤遍閭閻,保我黎民無災咎」、「善教得民心,善政歌民口」,這真是典型的皇民化心態。日本在台推動皇民化運動是到了1937年之後才開始,連雅堂的「皇民化」則提早37年就發作了。
連雅堂這種攀龍附鳳、諂媚日本權貴的性格,在他出版《台灣通史》時,又表露了。連雅堂所著的《台灣通史》於1920年在台灣出版時,他大邀當時的日本名流題辭,所以卷首赫然是兩位日本台灣總督(明石元二郎、田健治郎)的親筆題辭──「名山絕業」、「溫故知新」,其他如總務長官下村宏在序文稱「近世巨觀」,台南新報主筆西崎巒洲在序文稱:「此書刊行……足以貢獻帝國(日本)學界者不少。」
看了這些日本權貴的題字和序文,再想想前面他對兒玉源太郎的諂媚,真是一脈相承。如果再接下來看看到了1930年他公開為文替日本的鴉片政策代言,更不難想見他真是「吾道一以貫之」。
1930年連雅堂在日本人御用報紙《台灣日日新報》撰寫〈阿片(鴉片)有益論〉,文中說:
「查阿片之傳入台灣,始於蘭人統治之時,距今已三百年。歸清以後移民漸至,曠野漸開,而榛莽未伐,瘴毒披猖,患者輒死,惟吸食阿片者可以倖免。此則風土氣候之關係,而居住者不得不吸食阿片;如俄羅斯人之飲火酒、南海土人之食辣椒,以適合環境,而保其生命。故台灣人之吸食阿片,為勤勞也,非懶惰也;為進取也,非退守也!平心而論,我輩今日之得享受土地、物產之利者,非我先民開墾之功乎?而我先民之得盡力開墾,前芧後勁,再接再厲,以造成今日之基礎者,非受阿片之效乎?」
「……此次再請特許者二萬五千人,亦不過全人口二百分之一分強爾,無大關係,亦不成大問題,又何事議論沸騰哉!」(見1930.3.2《台灣日日新報》)
連雅堂這篇為日本的鴉片政策代言的文章一經發表,連民族運動領袖林獻堂都看不下去了,三月六日林獻堂在日記上這樣寫著:「三日(按應是二日)連雅堂曾在《台日》報上發表一篇,說荷蘭時代阿片即入台灣,當時我先民移殖於台灣也,台灣有一種瘴癘之氣,觸者輒死,若吸阿片者則不死,台灣得以開闢至於今日之盛,皆阿片之力也。故吸阿片者為勤勞也,非懶惰也;為進取也,非退步也。末云僅發給新特許二萬五千人,又何議論沸騰若是?昨日槐庭來書,痛罵其無恥、無氣節,一味巴結趨媚,請余與幼春、錫祺商量,將他除櫟社社員之名義。余四時餘往商之幼春,他亦表贊成。」
台中詩社「櫟社」終於集會開除連雅堂的會籍。連雅堂如此媚日之舉,使他連帶和兒子連震東遭林獻堂一派民族運動人士疏離,拒絕接納連震東進入《台灣民報》。父子兩人因此先後到日本《昭和新報》任職當御用文人。
根據吳濁流所著的《台灣連翹》記載,連雅堂是為了負擔自己的鴉片錢,被台灣總督府以二百圓收買。
日本的鴉片政策,曾經受到當時蔣渭水所領導的台灣民眾黨的強烈批判與反對。台灣民眾黨不僅向日政當局提出抗議,而且還通電國際聯盟,引起國際注意。國際聯盟並為了鴉片政策還特地派員來台灣調查,林獻堂、蔣渭水接待他們於當時的鐵路餐廳,總督府想派員參加卻被檔在門外不能進入,使日本當局相當難堪。但是連雅堂竟然幫日本當局歌頌鴉片政策!這不是媚日,什麼才叫媚日?
連戰的祖父連雅堂,有這段吳濁流筆下「出賣台灣民眾」的過去,有這段被台灣文化協會人士指為「無恥、無氣節」的記錄,他怎麼好意思取笑柯文哲的父祖是日本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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