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六選戰,民進黨已經明朗,國民黨則氣氛詭異。立法院副院長洪秀柱直陳,基層對「拱來拱去」的戲碼感到無奈,「再忸怩下去,民心會愈來愈喚不回,如果沒有人願意表態,國民黨就等死吧!」之所以「拱來拱去」,主要原因自是九合一崩盤,二○一六國民黨的勝算大為降低;另,馬吳王朱之間的矛盾、心結、鬥爭,並未因黨內權力重組而化解。現在的國民黨,真的是沒有太陽了,而這種前景黯淡的局面,當然是馬英九六年多來執政失敗所致。
但,雖則江宜樺代罪辭職,馬英九被動辭去黨主席,行政權仍抓在手裡。不惜吞下中國片面劃設的M503,也要力求主導兩岸協商;失去執政正當性了,仍要提名大法官、監察委員;王郁琦等國王人馬,無論社會觀感如何,也要政治酬庸。凡此顯示,馬英九不在乎繼續增加國民黨包袱的重量,只求明年五二○安全降落。諷刺的是,把台灣搞得很悶,實質薪資所得倒退十六年;把國民黨搞得很悶,六都幾乎全軍覆沒,馬英九卻一派輕鬆:「如果你知道誰很悶,讓我知道,我來和他們談一談。」
其實,國民黨陷入低迷,形同台灣陷入僵局。因為,目前的台灣,乃是國民黨「完全執政」,行政權、立法權甚至司法權、財經企業,都在國民黨手裡。然而,此一「完全執政」,卻完全不符九合一選舉結果。這便形成一種政治力與社會力背離的變態,導致民主運作窒礙難行。馬英九已遭民意淘汰,自不在話下。而朱立倫的黨產歸零是假議題,修憲口號僅止於虛晃一招,似乎愈來愈有改革也是假議題的態勢。正因如此,朱立倫貼近民意、重視青年諸多宣示,總無法引起社會的共鳴,中興氣象難以成形。
話說回來,民進黨也有民進黨的難題。九合一選舉,該黨固然是贏家,但它終究是搭上太陽花學運等公民崛起的順風船,不是因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加上選舉制度作梗,明年能否改變國民黨的立院優勢,尚難斷言。可是,相對於國民黨的頹喪,民進黨似乎過於亢奮了。該黨高層瀰漫一種重回執政、國會過半的雀躍,某些派系頭頭則從退出政壇變成我將再起,一些剛當選的議員也百無禁忌地跳出來帶職問鼎立委,為此演出「內鬥內行」的戲碼,令支持者感冒又感慨。該黨的初選、提名,給人游離民意,而非貼近民意之感,這算民主進步,還是民主退步?
最近四屆總統,民進黨、國民黨都輪替過了。曾幾何時,陳水扁、馬英九都如日中天,但執政下來卻令支持者大失所望。九合一選舉的投票行為,最大的特色便是超越藍綠,這意味著公民意識已經茁壯到一個程度,很難再逆反到激情動員的廉價操作了。而且,縱使有六年多來的傾中總路線,人民的台灣認同依舊持續攀升。這些,堪稱「主權在民」價值的深化與鞏固。就此而言,所謂的延續九二共識者,所謂的敗在中國政策者,都應該切記民之所欲、苦民之苦,而不是向恫嚇台灣者低頭,不知不覺走上馬英九的覆轍。
公民崛起了,未來的台灣,必須脫胎換骨,政治力必須反映社會力,黨意必須貼近民意。政治力凌駕社會力,黨意霸凌民意,黨產包山包海,那種「黨天下」的時代過去了。馬英九的失敗,關鍵在於新時代誕生了,他還沉湎於舊時代;人民的主人意識高漲,他腦子還充滿牧民思想。當前,國民黨要力圖振作,民進黨要追求執政,務必要致力照顧多數利益與公平正義,務必要尊重人民自決重大政策。永遠站在「主權在民」的高度,政黨服務人民而非迫使人民服從政黨,如此,政黨良性競爭,台灣才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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