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最大的「鬼城」

BBC 彼得•戴 內蒙古，煤炭熱引發了蓋房熱。但是，BBC記者彼得·戴在鄂爾多斯看到的新城，卻猶如一座空城。中國的房地產泡沫是否已經破裂？ 鄂爾多斯新城的成吉思汗廣場，「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的塑像高聳入雲。星期天一大早，冰冷的晨霧迷迷朦朦，寬闊宏大的廣場，幾乎看不到盡頭。 相關新聞話題中东環繞成吉思汗廣場，是高大壯觀的地標性建築。 兩匹青銅駿馬坐落在廣場的中央。雕塑抓住駿馬騰空的那一瞬間，盡顯氣勢。 巨大的廣場上，只缺一個元素—人。這麼大的空間，就只有我們兩、三個人。 這是被稱為「中國最大鬼城」的內蒙鄂爾多斯。 新城中的許多建築或者還沒有完工，或者空空如也。迅速蔓延的公寓樓內，許多套房賣不出去。 如果你想在中國找到一個巨大的房地產泡沫已經破裂的地方，到鄂爾多斯來就可以了。 麻子臉 鄂爾多斯的故事開始於20來年前，當時，內蒙出現煤炭熱。私營的採礦公司紛紛到綠色的內蒙大草原來搶灘。露天礦巨大的深坑，給大草原留下一張「麻子臉」。 當地農民把地賣給礦主，立刻就發了財。工作機會迅速增加，運煤車排成長龍，川流不息。 隨著財富的湧入，鄂爾多斯老城繁榮了起來。市政府也決定，幹點大事。他們計劃為成千上萬的市民修建一座龐大的新城，成吉思汗廣場就位於新城的中心。 10年過去了。鄂爾多斯的新城是一座空城。 這不過是在許多城市上演的「中國現象」最典型的一個代表----賣不出去的公寓，租不出去的商店，沒人辦公的寫字樓。 在外人看來，震懾世界的中國建房熱好像已經就此打住了。 「末日論」？ 擔心中國房產泡沫破裂的西方金融專家指出，中國經濟對蓋房的依賴程度，甚至超過2007年次貸危機爆發之前的美國經濟。 中國許多地方政府看上去已經非常依賴將大片土地出售給開發商帶來的收益。 在批評者看來，中國的房產熱正在成為一場災難。 北京當局也注意到了這些恐怖的警告。過去兩年，他們已經開始採取措施，控制投機性購房。 中國經濟評論人士看上去不像西方的「末日論者」那麼害怕。他們仍然相信，北京的技術官僚們在過去30年間引領中國實現了持續高速增長，不久，他們就能擺平房產市場的供求關係了。 我們來到鄂爾多斯一處建築工地。在一套寬敞的公寓內，我遇到一對夫妻，他們的態度同樣也很輕鬆。買這套房子是為了投資，但是，交工日期一推再推。 當然了，就在25年前，中國人才能夠開始買賣房產。 中國城市化的巨輪，將數以百萬計的人從農村驅動進了城市，被壓制了好幾十年的房產需求仍然沒有得到滿足。 宿命論？ 現在，中國的體制內還存在其他令人擔憂的問題。我在鄂爾多斯碰到的李先生就是一個典型。 李先生全家原來經營一家小商店，當地政府買了商店的地，他們家立刻發了財。李先生把拆遷的賠償金投給了當地私人的集資公司。 在中國，這樣的做法很普遍。中國有一個巨大的灰色市場，不能從國營的大型銀行貸到款的民營企業可以走私人集資的路。 李先生投資的那一家私人集資公司當然也是把錢投到了房地產市場，三個月付一次利息，利率相當於每年40%。 李先生的總投入大概是100萬美元（約合60萬英鎊）。頭兩年，集資公司按期付了利息。但是從去年就開始拖欠。再後來，集資公司的一個老闆失蹤了。 這類事，在中國已經非常普遍。曾經富甲一方的「金融企業家」出庭受審。在中國富豪排名榜上位居第68的吳英，因為「非法集資」被判死刑。 現在看上去，李先生投入的錢，至少有一半打了水漂。 李先生是蒙族。他說，去年剛出事的時候，他非常生氣。但現在，他已經更加「宿命」了。這可和他的前輩成吉思汗有很大的區別。 李先生似笑非笑地說，「曾經，我們很有錢；現在，我們又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