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的「家庭和樂」史，龍應台部長喊卡

李筱峰

中正紀念堂計劃舉辦「台灣設計蔣」，打算以蔣介石及宋美齡「伉儷情深」、「家庭和樂」的生活故事，開發各種文化創意商品。因輿論大譁，龍應台部長出面要求紀念館喊卡，卻又引發中國國民黨中常委李德維對龍的不滿，說「這種部長要把國民黨祖宗牌位掀下來」。

任何一位民主公民，看到過去的獨裁者還在被吹捧，已夠尷尬，如果再揆諸蔣介石的婚姻與情史，看到紀念館有此計劃，更令人啼笑皆非！而那位中常委的反彈，更不知其今夕何夕？
就讓我們進入歷史來了解。蔣介石與宋美齡的「伉儷情深」、「家庭和樂」，有著數段波折的「前史」，宋美齡是蔣介石的第四任「蔣夫人」，前面還有三位「蔣夫人」（非公開的，不計），是否也「伉儷情深」、「家庭和樂」呢？

元配毛福梅，亦即蔣經國的生母，經常遭蔣介石的家暴。

第二位叫姚冶誠，出身風塵，蔣介石在上海尋花問柳時認識，1912年被蔣納為妾。

第三位是陳潔如，也曾出身藝妓，才藝甚佳，精通俄文。1921年與蔣結識，蔣任黃埔軍校校長時，陳潔如常在身邊幫忙翻譯、應酬。秦瘦鷗在《蔣介石先生傳》裡有一段對這位「蔣夫人」的敘述：「先生（蔣介石）現年三十有八，夫人陳潔如女士，躬率革命女同志，參加北伐，亦不失為巾幗英。」可是1927年9月，蔣介石突然要杜月笙安排陳潔如赴美「考察」。

臨行前給她十萬元大洋，還囑咐她「好好學習，回國後可以更好盡到總司令夫人的職責」。陳潔如天真的出國了，就在赴美的船上聽到廣播，蔣介石在報上登了啟事，內容說「民國十年，元配毛氏與中正正式離婚，其他兩氏，本無婚約，現已與中正脫離關係」（1927.9.28上海《申報》第2版）。原來此時的第四任「蔣夫人」即將登場。

犧牲前三位蔣夫人

第四任即宋美齡，蔣認識她是在1922年，經過蔣介石的熱烈追求，宋家提出條件，必須一妻一夫，而且要信基督。因為有此要求，所以蔣介石才有登啟事與前面三位「蔣夫人」撇清關係之舉。蔣也自此時改信基督教。

諷刺的是，擁有三妻四妾的蔣介石，在1930年代還發起「新生活運動」，儼然成為道德的表率。風流韻事也許屬於私領域，我們毋須過問，但是對妻子、母親的態度，足以檢視其人格特質，值得我們了解。1936年1月當時還在蘇俄留學的蔣經國， 託朋友帶給他生母毛氏一封信，同時也將這封信發表在列寧格勒的《真理報》。在這篇《給母親的一封信》的文章裡，蔣經國替母親叫屈，信中說：

「聽許多人說，蔣介石在宣傳孔子的孝悌和禮義廉恥的學說，這是他迷惑人的慣用手段，以此欺騙和愚弄人民的意識。母親，您記得否？誰打了您？誰抓了您的頭髮？把您從樓上拖到樓下？……是誰打我的祖母，使祖母因此致死？那不就是他──蔣介石嗎？這就是他的真面目，這就是他對父母和妻子的孝悌和禮義。」

回顧蔣介石的婚姻史，始知蔣與宋美齡的所謂「伉儷情深」、「家庭和樂」是犧牲前面三位蔣夫人的「家庭和樂」來的。

蔣介石是世界公認的獨裁者，民主化的台灣，還有獨裁者的紀念館，已夠恥辱！如今還要拿獨裁者令人啼笑皆非的婚姻來吹捧，這是在戲弄台灣人民？還是在反諷蔣介石？

作者為台北教育大學台灣文化研究所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