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岸 回頭是岸

施柏榮

記得幾年前，經過橫跨於溪口的長橋之後，再往前爬一個彎，就到了台十一線的開端，一片湛藍的太平洋，就像一幅晶爍的長畫，橫於眼前。其實，我一直不喜歡用「後山」、「後花園」、「淨土」之類的詞彙來說明島嶼的東端，因為這樣的說法總像是相對於其他「前方」、「繁華」地方而言；這些形容詞彙，似乎就這般巧妙地讓東岸成為了完美的「他者」，也一再地映照出「發展」就是「經濟開發」的意志，此種長期支配台灣土地的意志。

長久以來，我們對於島嶼已然有太多索求。不要告別東海岸。其實就是這樣的宣稱：我們認為所謂的「發展」並非僅是粗暴的「經濟開發」，許多價值並非是可被物質具像、或可被量化的數據。倘若將西部失落的發展經驗移植於東端，或者將東部視為是「觀光」地方（「觀光」兩字，其實也一再凸顯出人類對於土地的支配事實，是一種被合理化的異地凝視與觀看經驗）。也許我們必須反省的就是這種以資本利得，來觀看地方的方式。如果說「不要告別東海岸」是一種欲求，那麼必然求的是，希望人類重新以謙卑的眼睛，觀看島嶼的每片土地、海洋以及存之與共的我們。我們真的不該告別東海岸。

（作者為台灣大學建築與城鄉研究所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