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推著台灣往哪走

王尚智
儘管已經到年底，對於台灣，我們仍然不乏各種憂慮。我以為身處媒體，思路應該會相對客觀，會更超脫些。但我盤點2013年自己寫的100篇時事文章裡，只有不到一成有喜感或笑容。

只信臉書上的訊息

知識份子大多覺得台灣的社會處境變得更窄小、也更嚴酷了。但或許世界其實還是跟以前一樣寬廣，只是過度的警醒與憤怒，讓我們的眼光一起在島上越變越小。
如果不去覺察「政治」，我們每個人都將身處台灣卻往哪走？我們都是齒輪或螺絲，台灣好比「霍爾的移動城堡」，有著美麗的風景但鬆脫不堪的軀體。但台灣越來越像一個省，而不是一個國。上到總統下到縣長，說的話做的事，都恍似一種邊緣迷航。台灣也越來越像一座離島如澎湖，只一味關心或老愛折騰於島上的各種無聊破事。儘管所有弊端也都是改革之機，但我們總是習慣以事過不久的遺忘，麻痺推動著此起彼落的空轉。
許多人對此責備，並歸咎於「媒體」亂象紛紛。但人們在台灣確實早已習慣「質疑所有正面論調」，而更願意貼近各種曖昧臆測。新聞界和文化圈因為要生存，口味越來越淺薄且大眾化。任何領域都生出「名嘴」，觀點的洞悉深淺不再是關鍵，而是有多少人熟悉你，這才決定一切！於是媒體的自由論述，帶來內容上更多的庸俗與民粹。因為資訊多元的時代，人們對於信息更為自私，只想要「我想知道的」！而這些因果循環加速，使得「社群媒體」提前宰制了傳統媒體，如今我們只相信臉書上朋友們引述的報導和意見。
一個社會的「文化」經歷和背景，會成為它永遠的底色。台灣社會的與眾不同，確實來自「政治、媒體」兩大勢力的洗禮！這兩者應該都有著某種「黑暗、暴力、殘酷」的本質，否則台灣社會怎會到處充滿著「混亂、對罵、辯論」的爭議？但或許應該說，是「人性、無知」長期侵蝕控制著台灣政治與媒體的文化底層！台灣沒有足夠的歷史縱深，也沒有足夠的地理幅寬，能夠慢慢承受並轉化，這年復一年洶湧難擋的世態變局。一旦台灣此刻所有的「過去感」正在快速消失，「未來感」也就難以升起！
有時我也會問自己，該不該提供這些「讀來皺眉」的思想評論？評論者所進行的，其實是在對象與現象的兩者之間，靈巧且風格鮮明地給予調停或相互了解。但台灣讀者的通俗語境，已經容不下任何的深邃與哲思。

追求名利卻被包容

人們拒絕咀嚼沉重，也已經讀不出嚴厲的批判裡，都有濃烈的愛與癡迷。反倒是各種驕傲與自我的表述方式，永遠會得到包容，前提是只要比別人擁有更多追求世俗名利的動機，那麼其他都是次要了。
所以，「你推著台灣往哪走？」準備告別2013年，我只想歸納出最後這個問題總結。台灣的任何問題，已經沒有答案能解。只剩下這個問題，能站在所有問題之上。因此請容我先擱下新年快樂，再問一遍：「你推著台灣往哪走？」

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