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巴西到台灣

吳傳立


世足賽熱鬧開打，全世界都歡欣鼓舞地迎接、討論著。美中不足的是主辦國巴西明明是足球強國，怎麼每個媒體總有某個小角落，報導巴西人的塗鴉或抗議，那些讓人掃興的照片。
兩張照片就說明一切了。一張是關於塗鴉，餓得瘦骨嶙峋的黑小孩，餐桌上唯一的食物是一顆擺在盤子裡的足球；手拿刀叉的他無從下手，嚎啕大哭。另一張，亞馬遜的原住民穿著傳統服飾，一臉肅殺堅毅地彎弓搭箭，對抗投擲催淚彈的警察。
《華爾街日報》的一篇報導中提到：「在一個醫療和教育落後的發展中國家砸幾十億美元修建最高水準的體育場。帳單總額已經達到了115億美元，而且還在上升。」
我不知道《華爾街日報》對於巴西的困境是不是有更多深入的報導。不論如何，那篇文章長達兩千字，對於巴西醫療、教育匱乏的探討，就只有這麼兩句話。將近二分之一的篇幅，都在探討：「到底什麼時候主辦國巴西才會恢復世足嘉年華應有的熱鬧風情。」
然後呢，我心裡納悶著：那些快要病死的、餓死的、沒錢讀書的孩子們，你們再等等吧！等世足賽踢完、等國家付完世足賽建設的帳單後，政府就會趕快撥款給你們了？
這到底是一篇諷刺巴西內政的反串文？還是說明了國際媒體擺明了比較在意大家看球開不開心──至於巴西的內政？巴西人自己都不在乎了，國際社會又何必在乎你？

國家只能自己來救

如果你看見孱弱飢童嚎啕大哭竟不痛心、看見部落勇士張弓對抗國家機器卻不動容，我只能佩服你的鐵石心腸。
如果你對於巴西的施政感到心痛，那麼，對於台灣的「花博」、「夢想家」、「美麗灣」、「慕谷慕魚」，你是不是有著相同的痛心？
還是，你會本能直覺地說「那又不一樣」、「巴西如何可以與台灣相提並論」，然後開始舉證論述台灣是一個如何民主自由又均富的寶島、對於政府施政縱有不滿也應守法有序走體制內的行政程序去申覆訴願，怎麼可以輕易上街抗議破壞祥和、擾亂民心？
你有沒有想過：巴西經歷過長達20年威權的軍事統治，而台灣更曾經有長達40年的軍事戒嚴！陽光照不到的地方總是腐臭四溢，你怎麼會天真的相信台灣盤根錯節的政商關係就一定比巴西來得衛生乾淨？
承認吧！全世界的資本主義都同樣地有效率，但是也同樣地讓富者愈富、貧者愈貧。沒有民主深化的肥沃土壤，國家長不出讓人民遮風避雨的大樹。不受制衡的既得利益者將有關「自由競爭」弊病的論述一概消音，而那些有關「自由競爭」的美好，則是既得利益者最有力的論述工具。結局，注定只會讓制度更向財團傾斜、更多的黑心政客貪污、更多的黎民百姓填溝壑。
而台灣，三權分立的基本憲政架構已經崩壞、國民黨的多數席次讓立法院淪為行政院的立法局、警察局分局長公然違憲卻受到總統讚揚、324違法使用國家暴力的警察則是迄今下落不明……。
自己的國家只能自己救。難道，你要等著如國台辦發言人所說：「台灣的前途由全體中國人決定？」

金融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