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典蓉
曾經在電視上看過一部爛片,女星梅根福克斯飾演性感的小鎮女孩,有一天鎮上來了一個沒什麼才氣的小樂團,他們為了出名,將梅根福克斯獻祭給惡魔;沒想到梅根不是處女,被惡魔附身,小樂團倒是一炮而紅。
什麼跟什麼!這部影片爛到台灣片商都不敢引進院線放映,但是爛戲自有其功能,尤其是當它無比貼切的映照出台灣社會,名氣或話題不只是利益之鑰,甚至是存在的唯一支柱;名嘴們為了維持熱度,一開始獻祭的,可能就是梅根福克斯這樣天真的、未經世故的失足者;但一日嗜血、終生難止,傳說中的豺狼沒有腐肉吃時,牠們就吃自己,沒有話題時,自己就是話題,「神阿!我願意獻出一切,只要我還在舞台中央」,於是,我們就看到于美人將自己拿來獻祭。
如果,整個社會的窺視欲望,是個永不饜足的惡魔,我們終有一天會自食惡果,因為我們換來一堆垃圾;這些名流、談話性節目不只是複製品或是加工品,它們是環繞四周的巨大哈哈鏡,世人目中所見,全部都扭曲變形,真相再也無關緊要。
自人類有歷史以來,過去幾年,可能是性別微妙變化的關鍵年,二○一○年,美國參與職場女性首度超過男性;在英國,三分之一的女性賺得比老公多;南韓外交部必須設立保障名額,不然考進來的多是女生。私下說一句,台灣的外交部,可能很快也有這樣的「困擾」。這也許不像一本書名─《男人的末日:女人的崛起》所形容的,但是,如果一個新的社會形態即將誕生,我們豈不是該如等待新生的嬰兒一樣,快樂而謹慎以對!
如果說,過去兩百年來的最現實的浪漫名句是出自《傲慢與偏見》的,「凡是有錢的單身漢,總想討個老婆,這是舉世公認的真理。」在一個更平等的時代,我們期待的,可不是「我沒有吃你一口飯,房租是我女兒付的,飯錢是我女兒付的。」和珍奧斯汀比起來,這是更為咄咄逼人的勢利,卻少了體貼的幽默感。
經過許多年的努力,男人總算心甘情願作家事,他們總算看到家事的樂趣與價值,女人們難道要補上一刀,「我吃過的苦,你也要吃吃看」,讓他嘗嘗受歧視的滋味;這是雙重的歧視,在男尊女卑的社會想像中,男性作家事,形同是尊貴的人操賤業,是沒出息中的沒出息。
其實,整個于美人事件,讓台灣的性別時鐘起碼倒退了三十年,在那個時代,「新好男人」還沒有誕生,「女」強人是個身心不調和的怪物,她們的婚姻必然不幸福,于美人事件,完全符合了這樣的刻板印象。
現在的台灣實像,不能說完全的性別平等,但是起碼有多元的風貌;但是,透過名人的哈哈鏡,只留下誇張的刻板印象,再也看不到這些幽微的多樣性。這也許是我們接受魔鬼誘惑、窺探隱私,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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