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新舊時代對決的市長之戰

張鐵志

國民黨一直被鎖在走不出來的歷史中。在首次市長辯論中，連勝文依然玩弄藍綠標籤。
接著，郝伯伯出來說，年底是中華民國對台獨之戰，連勝文敗選，中華民國就要滅亡。這把我們帶回整整20年前那場台北市長選舉，趙少康經典的瘋狂言論。
然後愛子心切的連爺爺出來說「無黨聯盟是台獨的掩護體」，柯文哲是改名換姓的皇民化子弟，並且是「混蛋」。
看起來，他們真的很怕勝文不開心（我知道勝文他媽沒說過這句）。
他們的目的是動員泛藍基本盤，卻不知道新世代的選民最痛恨傳統意識形態的動員，或者他們根本不care年輕人選民──反正已經輸掉了，不如好好鞏固中年以上的泛藍支持者。
曾經擔任過連宋大選青年軍副召集人的連勝文，其實真的還算年輕，但卻彷彿已經無比蒼老。
在市長辯論的結論中，他強調「競爭力」，強調他個人的財經背景和行政能力，強調不要讓台北被邊緣化。這更是把我們帶回甚至是94年之前的台灣，以經濟發展為最高價值，但那個經濟成長主義是奠基於威權統治、環境破壞和人權侵害的模式上（現在，這叫「中國模式」）。這樣的價值觀是宛如台灣沒有經歷過過去30年推動各種進步價值的社會運動──當然，因為連家始終是在站在歷史的對立面，所以可能真的不知道時代已經往前走了。

青年厭惡傳統藍綠

他們也不知道在這個時代，貧富差距和社會正義已成為年輕人中的普遍價值（看看法國經濟學者皮凱提（Thomas Piketty）這兩天的旋風）。2012年小英不論是否真的相信這些價值，但他們確實看到新的社會趨向。雖然那一次大選，九二共識與經濟發展的國民黨意識形態最終取得勝利，但經過今年春天太陽花運動，時代的氣氛會再次扭轉。
他們可能更不知道，新世代青年特別厭倦傳統藍綠的意識形態動員，柯文哲雖然親綠，但是他的無黨身分確實更能讓年輕人接受，他對公民參與的強調、對低花費且透明的競選，也更符合後太陽花時代的價值。
他們甚至嚴重脫離公民社會。在首次市長辯論上，連勝文找的是三個黨性色彩濃厚、問題完全脫離公共利益，以致搞髒「公民團體」四字的三位提問人。這其實是一種自取其辱，代表連陣營從來不認識真正推動台灣公民社會的團體。

連未擺脫權貴形象

於是，選舉現實中的連勝文完全如社會對他的刻板印象：從未挑戰自己出身的權貴子弟，秉持國民黨舊發展主義意識形態，和財團關係密切，身邊圍繞著可笑的深藍人物（最近差點忘了蔡正元），徹底脫離民間社會。他是一個連自己都不了解、屬於舊時代的政治人物──說起來都有點悲涼了。
我們不知道柯P是否是好的市長人選，也看見他的不足，但是他的個人特質恰好鑲嵌於此刻台灣政治轉型的門檻上，再加上對決的是一個徹底代表過去的連勝文，因此讓他在年輕人中大幅領先，更讓這次台北市長選舉成為一場新舊時代政治人物的鬥爭，一場不同世代價值的對抗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