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書可以是什麼

王丹
2009年我開始使用臉書，從私人帳號慢慢發展到超過好友人數的五千人上限，然後轉成粉絲專頁；從發的動態平均幾十人按讚，到現在動輒千人以上按讚；從偶爾想起來才會去看看的交流平台，到現在已經成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臉書，一步步地走入，融合，成為我的人生的一部分。前不久，我專門編輯出版了自己的《Facebook精選輯》，把一些有趣的，值得紀念的動態和分享集合起來，做為一種回顧和紀念。這也促使我思考：臉書，對我──和我們──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我想，它首先就是一種新的生活方式。分享是人的天性。我們在日常生活中總是會有一些小小的感動，或是看到美好的東西，也有可能氣憤與不屑於某些現象。這些情緒我們往往就會有分享和傾訴的衝動，希望別人也知道，或者希望聽聽別人的意見。臉書這樣的社群網站，就是滿足了我們的這種人性和本能。在過去，這樣的人性很難彰顯，因為我們的周圍，可以分享的範圍非常有限。現在，臉書把分享的可能擴張到幾乎無限，這完全改寫了我們的生活。

同時，它也為社會提供新的可能。隨著臉書的使用者愈來愈多，它早就已經超越了交友，日記，分享的基本款功能，現在，我們組織沙龍討論，我們進行即時通訊，我們購物和召集義工，我們組織活動和發布公告，都在臉書上進行。完全可以確定的是，各種功能的開發也將愈來愈多。這樣的可能性的存在，對一個社會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它給社會希望和前進的動力，它也使得社會看上去比較美好，因為我們不斷可以面對新的東西。

更為重要的是，臉書也可以成為新的民主工具。

前不久，我的粉絲專頁的網友人數突破九萬的時候，我曾經說過：「我演講的時候經常遇到學生問：商業環境下的媒體生態令人擔憂，我們怎麼辦？我覺得我們要逐漸學會，逐漸習慣，去建立人民自己的媒體。facebook給我們提供了參與的平台，我們在這裡分享信息，交流意見，發起活動，批判反智。這裡，其實就是我們自己的媒體。與其為那些爛媒體生氣，不如我們來好好經營自己的園地。不僅是本站，我們每個人只要有心，都可以讓自己的臉書成為新民主力量的集結地。在一個充滿問題的時代裡，我們唯有奮勇向前，讓自己成為答案。」

其實，不僅是媒體，臉書也可以成為社會意見整合與發表的平台。過去因為地理阻礙或者資訊不對等或者獲取資訊的成本過高等因素造成的人民的分散與原子化，現在可以經由更加便利，平等，普及的社群網站得以改善，公民社會的力量借助於這樣的平台可以更加鞏固與壯大，這對民主的鞏固來說意義重大。千百年來，我們一直在尋找使得人民更加具備參與的可能，使得我們的政治制度真正達到「共和」的理想。我不能說臉書就已經完成了這個任務，但是臉書顯然是我們可以去思考的新的方向：怎樣讓這樣的社群網站，成為一種新的民主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