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朔:
韓國是有志氣的國家,因而躋身20-50俱樂部。台灣只有依賴,鼓吹ECFA、加入東協,就是不談經濟轉型、未來方向,最近也在吹噓什麼亮點產業,人們已在擔心,台灣將來大概要靠鳳梨酥及小吃業來救經濟了!
二○○一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艾克諾夫(George A. Akerlof)和他的學生、現任杜克大學教授克蘭頓(Rachel E. Kranton)合寫了一本《認同經濟學》,顯示出人們主觀的非經濟認同因素有很大的經濟效果。我認為「志氣」這種更主觀的因素,無論對國家經濟和公司經濟,其實更為重要。有「志氣」始能改革創新,少了「志氣」,就只好因循度日。
二○○八年金融海嘯後,亞洲《華爾街日報》在某一天的專刊上,對所謂的「阿爾卑斯工業圈」做了極大的推崇報導。「阿爾卑斯工業圈」乃是全球唯一不受金融海嘯影響的地帶。那是個以瑞士羅賽恩湖為中心、直徑兩百公里的地區,範圍涉及瑞士、德、法、義等國。
這個地區興起於宗教改革時代,那時瑞士當權的是殘忍嗜殺的喀爾文,於是其他教派的信徒遂只得向山麓地帶逃難,由於地區偏僻、生活不易,於是工匠們遂立志「要用最少的鋼鐵,做出最輕而昂貴的商品」,於是製造工序多、附加價值高、可以增加就業、運費也相對較為便宜的鐘錶業就在這裡出現。這個地區極為重視高精密工藝傳統,今天諸如飛機發動機的零組件、醫學上的人工關節、資訊的微處理機,以及許多中歐的名牌工藝都在這裡落腳。「要用最少的鋼鐵,做出最輕而昂貴的商品」,這是何等的「志氣」?
前兩年,我讀了當代神經科學大師柏恩斯(Gregory Berns)所著的《打破陳規的人》,該書指出有一種人,他們的腦筋就是和別人不一樣,大家都認為不可能之事,他就是不信邪,一定貫徹到底。就以汽車祖師亨利.福特為例,他最先搞蒸汽機,後來又搞電,最後立志要做「不用馬拉的車子」,他最先設計了既重又貴的A型車,可謂完全失敗;但他鍥而不捨,終於發展出燒汽油的雙汽缸引擎,又從法國引進輕而韌的釩鋼,於是現代汽車出現了,他第一年就賣了一萬六○七輛。他的「不用馬拉的車子」,又是多大的「志氣」。
除了亨利.福特外,柏恩斯又提到現代調頻無線電之父阿姆斯壯(Howard Armstrong),當時歐美都只到調幅無線電的程度,他相信調頻自有價值,他開發出了無線電的新頻域。他雖然沒有賺到錢,但卻賺到了科技史上不朽的聲名。偉大的政治家、企業家、發明家,都有這種不信邪的「志氣」。
「志氣」這種東西,不僅個人如此,對一個國家亦然。今天全世界為什麼會推崇南韓,主要是南韓的「志氣」。南韓只不過是個中型的新興國家,當年台灣在搞十大建設時,南韓仍遙遙落後,南韓的觀摩團還不斷來台訪問。但到了今天,南韓已快速轉型,確定了科技立國的方向,擬定了全方位的科技產業政策,三星敢拚美國的蘋果,現代汽車則在拚日本的豐田,南韓要在二○二五年成為全球科技前七大、資訊化前五大、航空工業也進入全球前七大。除了科技之外,「韓流」文化已進入了全球庸俗的文化市場,南韓也要把韓式料理發揚為全球五大飲食之一,甚至還想成為漢醫藥及漢文字的研究中心。南韓只是個中型國家,但它的「志氣」卻完全是大國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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