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0/2012

「日本製」的觀念可不可能再度改變這個世界?

Anatole Kaletsky
2013年很可能是世界太平年,美國已避開財政懸崖,貨幣政策一片明朗,歐洲政治將暫時恢復平靜直到9月德國大選,中國的領導權轉移已完成,換言之,所有籠罩市場和企業界的不確定性都將雲消霧散,投資人終於可以回歸經濟基本面和企業績效。不過,世界有一個地方的情勢已發生變化

日本的經濟和企業環境仍然低迷不振,但政治和貨幣政策似乎突然展現新意。這種根本的改變將對全球經濟造成重大衝擊,並影響選民對政府和央行的看法。

安倍晉三在上周國會大選取得壓倒性的勝利,主要歸功於他承諾改革貨幣政策,以挽救陷於昏迷20年的日本經濟。如果安倍實踐他的競選諾言,對全世界將帶來莫大的影響。
就實務來說,安倍承諾迫使日本銀行(央行)印鈔票以削弱日圓,直到日本的通膨加速到2%和經濟恢復成長。其效果將是推升美元匯價,不只是兌日圓,也包括兌歐元和其他主要貨幣。日圓若大貶,德國和歐洲將喪失高階產品的出口競爭力,同樣的影響也會衝擊原本從日圓升值得利的南韓和中國出口。

較不明顯、但更重要的是,日本將影響有關總體經濟管理的全球辯論。1980年代的貨幣主義革命擁抱3大政策意涵:接受「自然」失業率、只仰賴設定通膨目標,以及央行獨立於政治之外。

任何經濟或政治分析者若提出不同觀點—例如政治人物應整合貨幣和財政政策以管理失業和通膨—將遭到學界和政界同聲撻伐。但這種黨同伐異如今已成過去,禁忌正逐漸式微。

過去幾周來,央行已打破承擔失業責任的禁忌。聯準會主席柏南克已承諾,聯準會將設6.5%的失業率目標,而加拿大央行總裁(即將出任英格蘭央行總裁)卡尼也提議設定國內生產毛額(GDP)目標。這些事件已粉碎過去30年來的貨幣政策觀念,承認它們可以對失業和經濟成長發揮長期的影響。

不過,儘管對經濟目標的態度已發生革命性的變化,達成這些目標所需的新工具卻幾乎未開始討論。柏南克和卡尼提議的失業和GDP目標,若缺乏能在通縮環境下提振就業和成長的工具,將只是空洞的承諾。而這就是日本即將實際面對的考驗。

沒有一個經濟體曾遭遇像日本長達20年經濟遲滯的經驗,因此,如果日本率先以真正激進的措施來因應通縮將不會令人意外。在日本之外,迄今還沒有央行官員或政治人物曾採取超過藉量化寬鬆挹注資金到債市以外的作法。也沒有人建議(至少沒有正式提議)央行應直接借款給政府,或提供一次性減稅的融資。

這些真正激進的政策形同直接印鈔票發給企業和家庭,部分人稱為「直升機灑錢」(helicopter money)或「民享量化寬鬆」(quantitative easing for the people)。
這類政策幾可確定能把世界拉出通縮泥淖,但它們的公共討論在美國和歐洲還不可能發生,因為那將觸犯僅剩的貨幣主義禁忌。

政府支出或減稅的貨幣性融資,以及央行獨立於政治之外。這兩個禁制的選項—結束央行獨立,然後命令日銀印鈔票供基本建設支出或減稅—現在已在日本浮上檯面。

透過打破30年前貨幣主義革命製造的禁忌,日本可望加速和強化2008年展開的這場經濟思想革命。在日本人昏睡20年後,「日本製」的觀念可不可能再度改變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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