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緋聞政治學

孫瑞穗
最近最令人噴飯的新聞，莫過於插播了一段法國總統私會女明星的緋聞。自從媒體市場化之後，言論市場爆炸，沒規沒矩的八卦緋聞所在多有，閱聽眾也習慣了狗仔化的新聞，但這八卦硬要從亞洲扯到歐洲，性文化可就大大不同了。

歐洲二戰剛打完，巴黎解放，嚴謹的小資產階級家庭出身的戴高樂將軍帶著勝利軍隊進入廣場接受德軍的投降。戰後巴黎快速復甦，國力鼎盛，戴高樂乘勢追擊，以文化建設為前提，廣建美術館和博物館，把巴黎建造成戰後歐洲最美的城市。他意氣風發，善於群眾演說，總是擁著不同的情婦在廣場上高談闊論。當時群眾根本沒人在乎他昨晚跟誰睡，懷裡又擁著哪位女星，人們只知道他是一位把巴黎推向世界舞台的國家建築師。
然而，同樣生於憂患戰爭年代的中國女星阮玲玉，可就沒這麼好運了。她受惠於一戰後中國大眾通俗電影的崛起，擔任一線女星而走紅，演出各式各樣傳統社會中受壓迫女性角色而受到認同，成了家喻戶曉的大明星。
但阮玲玉的私人生活開始被小報記者追逐，被迫離婚。二度單身後的感情生活又被流言蜚語所困，一時窘迫，只好自殺以明志了。相較之下，群眾對於檯面上男性公眾人物和女性的態度，仍有許多雙重標準。

學學巴黎人的寬容

但是，現在更複雜了。狗仔化的報章雜誌論述，則完全是以暴露私領域議題來博取關注，並以群眾關注來促成言論市場，來賺大錢。這難道是「公共政治」該關心的嗎？再加上，電腦與網際網路普及率越來越高，部落格和社群網站興起，公共書寫門檻變低了，人人都可以加入論述場域。換言之，這是一個人人都可以大剌剌地加入八卦，胡說八道，隨意製造流言蜚語的年代。
公領域變小了，私領域卻無限擴大。在這樣新的歷史條件下，正是該好好地來面對私領域中的私人道德，應該怎樣自我控制，可以自爽又不傷人。以及，在這個3C和平板電腦都藏著隱形攝影機、監視器、錄影機等，眼睛可到處私闖民宅而視線得以橫行無阻的年代裡，到底應該怎樣看，才不會失禮，不會侵犯到他人在公私領域中原有的權利，不致毀人形象，壞人專業生涯，甚而瓦解他人家庭？
還有，大家也該學學戰後巴黎老百姓對公眾人物的寬容吧，只要總理把咱們巴黎城市弄得美美的，大家過得舒服開心就好。人家今晚要跟誰睡，干你屁事？

社會文化評論者、原巴黎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