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約翰
與其說以安倍晉三為首的日本自民黨大獲全勝是因為民眾支持自民黨,不如說是因為他們反對執政的民主黨。即便如此,人們認為,安倍晉三以直率、自信的方式打破了許多日本領導人基於共識的官僚領導模式,這也會讓許多選民和日本在該地區的安全合作夥伴感到滿意。
北京方面不會贊同這個觀點。日本國內有關日本不應再畏懼中國強硬姿態的呼聲非常高。對於許多日本人來說,安倍晉三是一個願意與強大鄰國相抗衡的領導人。
眾所周知,日本與中國的對抗和衝突由來已久。目前,雙方因為日本控制的東海尖閣諸島(即釣魚島)再起爭端。一個重要的問題是,人們意識到北京會將政治和戰略問題與經濟獎懲掛鈎。
9月,中國商務部副部長姜增偉公開支持和鼓勵了抵制日貨和日企的行為,特別是汽車和電子產品。迫於壓力,中國的旅行社取消或者推遲了赴日旅遊項目,致使中國赴日旅客人數在10月減少了33%。豐田、本田、日產以及松下等日企報告稱,數以千計的中國人舉行的反日示威遊行給企業運營和財產造成了損害。而在中國當局事先並不知情的情況下能舉行示威遊行,這是不可想像的。
2010年,中國就因同一爭端問題將貿易作為戰略或者政治手段對付日本,當時中國停止了對日的稀土出口。中國對其他國家也採取了類似手段,最近的例子是,中國因為斯卡伯勒淺灘(Scarborough Shoal,即黃岩島——譯註)爭端暫時停止從菲律賓進口香蕉,這危及到了20萬菲律賓人的工作。
安倍晉三在2006年9月至2007年9月擔任首相期間打破了採用溫和方式處理中日爭端的傳統。他是現已失效的“四方倡議”(Quadrilateral Initiative)的幕後推手,這份由日本、美國、印度和澳大利亞達成的戰略夥伴框架協議為加強四大民主政體的戰略合作和海軍演習奠定了基礎。在當時,一些地區國家仍然不加批判地接受中方自己提出的“中國崛起”說辭,因而達成該協議的時機並不成熟,有點太具挑釁性。安倍晉三還支持加強與印度的戰略合作關係。他不怯於表明,這些提議都是為了壓制中國的野心和行為,他很可能是第一個公開發表此類言論的現代亞洲領導人。
即使是在最近這次選舉之前的一段時間中,安倍晉三也一直直言不諱,表示將實施更為積極的結盟戰略,尤其要加強美日同盟關係。而且,和澳大利亞建立安全聯盟也可能是其重要目標之一。安倍晉三還表示,日本的國防開支占其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不超過1%,他將重新審視這一自我限制措施。甚至有跡象表明,安倍晉三將考慮用彈道導彈、戰略轟炸機和兩棲作戰部隊等大威力進攻型軍事裝備,來輔助其極強的防禦作戰能力。如果真是這樣,日本的和平憲法第九條就需要被重新“詮釋”了。
的確,安倍晉三的首要任務是逆轉國內經濟通貨緊縮的跡象。但是很多人害怕中日關係出現惡化,這將會給兩國間的貿易以及整個地區帶來不確定的經濟後果。但如果兩國的政治與經濟關係確實出現惡化,這或許也不能歸因於安倍晉三政府更為強硬的姿態。畢竟,在2009年6月,中左翼民主黨候選人鳩山由紀夫(Yukio Hatoyama)當選時,日本便採取了較為溫和的對華立場。鳩山由紀夫一貫對美國在沖繩的海軍基地持反對態度,他表示,日本應該減少在日美同盟上花的力氣,而應該把更多精力放在建設一個東亞專屬經濟和戰略區上——而這需要更為緊密的中日戰略關係來支撐。
北京的外交官對日本更為溫和的立場表示歡迎。然而,從2010年起,中國就向日本、韓國、越南、菲律賓和澳大利亞挑起爭端,到處展示自己的力量,結果,整個地區都開始對中國自稱的和平崛起產生質疑。
北京在東海以及南海爭端上的強硬姿態很可能和鳩山由紀夫的溫和立場無關。但是,當時東京的安撫立場肯定沒能緩和北京的強硬行為,而且,就連即將卸任的中左翼政治家野田佳彥首相(Yoshihiko Noda)在此之後也採取了更為強硬的對華立場。
安倍晉三的立場可謂始終如一。他的想法是,中國不會向一個溫順的日本給出經濟優惠政策,或對其做出戰略讓步。至少,一個更為強硬、堅定的姿態沒什麼壞處。而且說不準,這甚至可以讓北京重新考慮其在東亞和東南亞展示其經濟和軍事力量的代價。
約翰·李(John Lee)是邁克爾·欣策能源安全研究學者(Michael Hintze Fellow for Energy Security)、悉尼大學(University of Sydney)國際戰略研究中心(Center for International Security Studies)的兼職副教授,他也是位於華盛頓的哈德遜研究所(Hudson Institute)的訪問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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