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人口膨脹吞噬亞馬遜雨林

紐約時報
SIMON ROMERO

Lalo de Almeida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在像帛琉阿佩巴斯這樣的地方，快速增長十分明顯。郊區的棚戶一直延伸到地平線上，新房不斷地建起。

巴西帛琉阿佩巴斯——長久以來，亞馬遜給人的印象一直是一大片熱帶雨林，當地人臨水而建的村落散布其間。然而，叢林中城市人口的激增正在徹底改變這番原始的野趣；一系列新的工業項目正把亞馬遜變成巴西發展速度最快的地區，引起了科學家的警惕。

雨林城市的急速擴張在像帛琉阿佩巴斯這樣的地方十分明顯，昔日這個鮮有人知的邊遠村落，只有挖金礦工居住，槍戰頻繁發生，經過一代人時間，就變成了一座大城市，這裡現在有一座裝空調的購物中心、封閉社區，以及一家雪佛蘭(Chevy)皮卡車經銷店。
科學家們正在研究這些發展，重點關注這些發展對亞馬遜這個世界現存的最大熱帶雨林區的資源需求。儘管歷史上巴西官員們一直把亞馬遜地區的殖民視作國家安全問題（軍隊領導人打着“要佔領不要放棄”的口號，將道路修到了了叢林里）然而如今該地區的森林退化卻是導致全球溫室氣體排放的最大因素之一。

巴西已不再有殖民運動，但支持擅自佔地者的土地所有權的政策依然在吸引着移民湧向亞馬遜。雖然近來巴西主要依靠實施砍伐法並開闢出受保護的林區，在遏制森林退化上已取得進步，但生物學家和其他氣候研究者還是擔心，亞馬遜城市移民數量的激增可能會抵消這些成果，現在這裡的人口已經接近2500萬。

“人口越多森林退化就越嚴重，”位於馬瑙斯的亞馬遜國家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for Amazon Research)研究員菲利普·M·費恩賽德(Philip M. Fearnside)稱。在巴西十大城市中，馬瑙斯是目前為止在2000年到2010年間增長速度最快的一個。政府數據顯示，這裡的居民人口增長了22%，達到170萬人。

最新人口普查數據顯示，過去10年中人口數量增加了一倍的19座巴西城市中，有10座在亞馬遜地區。這一區域的總人口在2000年到2010年間增加了23%，而同期巴西整體的人口只增加了12%。

造成人口激增有很多方面原因，其中包括家庭規模增加以及亞馬遜與其他地區相比更加貧窮落後，因此吸引人們到城市打工。雖然巴西的出生率已經降至一個婦女生產1.86個孩子，這也是拉美地區最低的出生率之一，但亞馬遜地區的出生率在巴西排名最高，為2.42。

還有來自該地區的經濟誘惑。

馬托格羅索州的錫諾普是一座人口11.1萬的城市。過去十年中，由於黃豆的生產商們擴大種植，這裡的人口增長了50%。鼓勵生產的財政措施導致了馬瑙斯和馬那卡普魯以及里奧普雷圖巴伊亞這些衛星城鎮的發展。亞馬遜正在鋪建的主要高速公路BR-163沿線，城鎮不斷擴張，這裡的人們依然依賴伐木為生。

在亞馬遜其他地區，對快速增長的城市來說，最重要的是大型能源和工業項目。正在修建的幾十個水電工程項目不斷吸引着巴西各地的勞工遷到朗多尼亞州的波多韋柳，以及貝倫的阿爾塔米拉。這些項目中一些大壩工程已經引發了抗議。

同是位於貝倫的帛琉阿佩巴斯這裡，一座露天開採的鐵礦提供了數以千計的工作機會。對中國強勁需求的預期催生了更多的開礦計劃，已經吸引了很多人來到亞馬遜的這個地區找工作。2010年人口普查之後，這座城市的人口估計已從15.4萬膨脹到大約22萬人。

“過去，這整個地區被茂密的叢林覆蓋著，幾乎穿不過去，”工程師奧里奧瓦爾多·馬特烏斯(Oriovaldo Mateus)說。他1981年來到這裡在巴西大型礦業公司淡水河谷公司(Vale)工作。當時政府正在森林中開出一條路，以便人們可以在帛琉阿佩巴斯定居。他說，到20世紀90年代初期，這裡還都是泥濘道路，有很多妓院，有超過2.5萬居民。

“現在，巴西的未來在帛琉阿佩巴斯以及亞馬遜的其他城市，”今年62歲的馬特烏斯稱，他是帛琉阿佩巴斯市商會負責人，自己還開有一家出租採礦設備的公司。他炫耀地說，在那些瘋狂的日子，為滿足該市激增的移民的需求，每小時就會有兩座房子建起來。

一些研究人員稱，城市移民在熱帶國家，除了可以讓移民們提高自己的生活水準，還會讓一些農村地區的人口減少，實際上可以減少森林損失，並允許森林修復再生。但其他人則認為，移民會加重森林退化，因為移民之後，牧場主可以獲取曾經由小規模耕作者擁有的土地，而牧場已經造成了大片的森林消失。

亞馬遜一些城市的人口激增正在加劇幾十年來不斷推進的城市化進程。瓦薩爾學院(Vassar College)地理教授和《熱帶雨林城市》(Rainforest Cities)作者之一的布萊恩·J·戈德弗雷(Brian J. Godfrey)稱亞馬遜為“世界上最大的移民邊疆”。20多年來，巴西亞馬遜地區的大部分人口都已生活在城市。

“人們能脫貧是件好事，但我們需要理解的是，人們脫離疲睏後，對資源的需求會增加，”波多黎各大學(University of Puerto Rico)生物學教授米切爾·艾德(Mitchell Aide)稱，他的研究顯示，過去10年中，巴西亞馬遜地區的森林退化程度比重新造林的規模要大。

但這些對環境的擔心，似乎離那些來到帛琉阿佩巴斯的人很遠。這些天，每周有三列火車從巴西東北部馬拉尼昂開來，每次都送來成百上千的人。最近一個潮濕的夜晚，34歲的瑪利亞·安東尼婭·桑托斯(Maria Antonia Santos)帶着自己的六個孩子坐了16小時火車，從賽多坎來到這裡。

她一邊拖着裝有全家行李的塑料袋往前走，一邊解釋她來這裡的動機：“人們告訴我說，這裡是在巴西開始新生活最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