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人真的在乎公平與正義？

葉智林 

連陣營發表了新的競選廣告，頗引起關注與討論。廣告巧妙地把長期以來對他的質疑，轉化成一種正面形象。他用另一種角度訴求：像他這麼有錢的人，本來大可以像同年齡的年輕人一樣，追求各種生活享受，但他沒有這麼做，他放棄享受，只為了種下一顆希望的種子。

自覺被連勝文狠踩地上羞辱

廣告是這麼地溫和有禮，但我卻覺得自己彷彿被微笑著面對鏡頭的連勝文踩在地上，狠狠羞辱著。他用他的廣告告訴我們，我們所訴求的價值，在他眼中什麼都不是。

這些年由於經濟停滯，『公平正義』四個字忽然變成熱門字眼，公平正義當然是民主社會的基石，是很重要的價值，但我們若仔細檢視那些能引起台灣人廣泛關注的公平正義領域，如房價高漲、企業獲利沒有反應在薪資成長、資本利得必須課稅等，會發現其本質都與真正的『公平』有極大距離。

什麼是真正的公平？公平就是建立一個資源與機會對所有人都平等開放的社會架構與規則，在這樣的社會裡，每個人都可以各憑本事，憑努力獲取相對應的回報。話說起來簡單，但真的探究下去，問題其實很多。美國的社會體制雖然有很多缺陷，但他們特別重視也不斷思考著『什麼是真正的公平』這件事，讓這個國家墮落得比別人更慢一點。他們的人民願意把平等開放的背景放得更深一點，把例如『出身』列入考慮。因為一個人所屬的族群、階級、性別，在當下的社會結構裡，某種程度決定了他取得資源的難易，因此，我們是否該用公共資源去弭平出身條件造成的傾斜？那些出身條件該被列入考慮？如果黑人由於歷史的緣故，使他們整體處於較劣勢的出發點，需要被補償，那亞裔、拉丁裔呢？

這個問題沒有絕對答案。重點是，美國民眾很在乎這件事，他們會反覆地討論、修正相關條例，甚至打憲法官司。於是有時候會故意設定族群比例，以保護在歷史上受到虧待的族群，有時候又反過來，認為這種保護是另一種歧視。

公平是核心價值

真正的公平本來就很難維持，但這個架構的確艱難地撐持下去，並至少傳遞了一個信念給所有人：公平是我們的核心價值之一。

台灣這幾年談居住正義與分配正義，理論上只要往前一小步，就會觸及如何建立這樣一個機會均等社會架構的問題，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始終走不到那一步。就像對連勝文是權貴的質疑，其核心一直是「連家三代公務員到底如何累積全台前幾名的財富」，這個過程是否有任何破壞公平體系的行為，而不是連勝文有錢這件事，有錢從來就不是問題。但人民似乎永遠無法對這個質疑的核心感同身受、永遠失焦、永遠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建立機會均等的社會，從來不是人民在乎的事情，當然也就對於破壞公平社會的行為無感。

正因如此，連勝文才有了拍攝這支廣告的操作空間，無論在乎的人怎麼質疑他，質疑了他多少次，他都不需要回應這個質疑，因為會投票給他的人，根本不覺得有必要聽到答案。於是，累積財富的『過程』消失了，他和他那個被賦予抹黑對手的任務的打手，還可以理直氣壯地說：柯文哲也很有錢、蔡英文也很有錢。有錢不是過錯，他沒辦法選擇出身。

更何況，他還是這些有錢人裡面，最有品味，最會講英文，最有承擔，而且願意出來種下希望種子的好人。

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