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詩選－月出東城

a 　傍晚 　月出東山 　遠遠看見盆地上 　灰濛濛大都會 　毛玻璃般 　灰濛濛的河 　還有高樓山 　霧濛濛的人呀車 　月出東山 　紅塵萬丈 　一朵怪雲 　不期然而然 　卻從長街那頭 　飄了起來 　b 　啦啦哩啦 　啦啦哩啦啦 　在一日終了之前 　嘩嘩然 　一陣萬頭鑽動 　果不其然 　果不其然的降臨 　那是眾人，極其呀 　熟稔，熟稔得不得了 　垃圾大隊的罐頭樂 　悄然襲至 　c 　啦啦哩啦 　日復一日 　眾人似乎早已習慣了 　這場回收萬物的偉大 　工程，偉大儀式 　懂得做好分門別類 　把我們，及我們繁複無比的 　現代生活分裝成 　一袋袋，包裝精美 　卻也大同小異的昂貴垃圾 　啦啦哩啦 　日復一日 　啦啦哩啦啦 　到頭來 　不管有朝是否記起 　紅塵中人 　誰可未曾在夢裡 　魔咒般反覆聽過 　這一長串，極其簡單 　極其呀邪惡的音符！ 　d 　城市，在晚霞的 　汽油彈中 　起火燃燒 　開始向下 　傾斜 　沉沒 　夜幕降落盆地 　行道樹 　寒風裡簌簌 　發抖 　啪啪落了一地 　忽然 　一匹白馬 　縱身而出 　雪披烏雲的白馬 　隱現一○一高塔上方 　蹄聲達達 　絕塵而去 　驀然回首 　沒有人 　並沒有任何人 　──故人，或任何 　慈悲的陌生人 　等在那燈火闌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