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2013
兒女事,且隨緣
與一些父母的信念或希望相反,孩子生到世間,並非一塊白板。事實上,他們帶着冥冥中早有安排的能力和脾性來到這個世界上,循循善誘的家長或許可以對其加以鼓勵或修正,但很少能夠強扭到截然相反的方向。
對此,可能沒有人比珍妮·施瓦茨(Jeanne Schwartz)和約翰·施瓦茨(John Schwartz)夫婦感受更深。他們有三個孩子,最小的約瑟夫(Joseph)與其他兩個孩子全然不同。
對着一箱玩具,他們的女兒伊麗莎白(Elizabeth)會挑出芭比娃娃,兒子薩姆(Sam)則直奔卡車。但約瑟夫和他的姐姐一樣,無視卡車而選擇洋娃娃。他精心打扮那些洋娃娃,請求父母給他買鑲着水鑽的粉紅色漆皮鞋子,而且在三歲時就申請在萬聖節時扮成“勁爆迪斯科女郎”。
約瑟夫喜歡文字,熱愛讀書,但“我們打算讓他愛上體育,就像痴迷運動的薩姆那樣。結果卻是沮喪與災難接踵而來,”在《紐約時報》從事國內時事報道的施瓦茨先生在新書《平常不尋常:一個家庭如何面對兒子的性取向》(Oddly Normal: One Family's Struggle to Help Their Teenage Son Cometo Terms With His Sexuality)中寫道。這是一本充滿愛心且富有啟發性的回憶錄。
“這本書講的不僅僅是如何養育有同性戀傾向的孩子,”施瓦茨在採訪中表示,“它講的是如何養育與眾不同的孩子,”這既包括承認這些不同之處並自我調適,還包括替這些與眾不同的孩子站出來說話。他引用小說 《我的火星小孩》(The Martian Child)中關於收養兒子的話說,“我們得照顧我們的小火星人。”
調整預期
養兒育女的目的應該是讓孩子擁有健康的自我定位和自尊心,它們是在學校和未來生活中獲取成功的必要元素。這意味着接受孩子的天性——同性戀或異性戀,愛運動還是愛思考,溫柔細緻或大大咧咧,聰明過人或泯然眾人,瘦巴巴或胖乎乎,羞澀或外向,大胃王或愛挑食。
當然,父母們應當盡自己最大可能為孩子提供學習和課外活動的機會,而這些機會不見得符合孩子的天性。然而,正如在許多回憶錄中確證無疑的,強扭的瓜總是不甜。
比方說,我們家幾乎每個人都是運動健將,全都堅信體育運動的重要性。每個人的意思是,除了4個孫子中的那一個。他今年10歲,打小就是個書獃子。3歲的時候,他已經記下了全世界動物的地理位置分布圖。他像一塊海綿一樣吸收科學知識,而且過目不忘。他可以跟你講深海生物、行星恆星、化學反應、異種蝴蝶和地層構造——不一而足——此外,他還是個計算機天才。但他對體育毫無興趣,或是壓根沒天分。他爸媽引導他從事一系列團隊運動和個人運動,但迄今為止,毫無進展。
與其努力把他變成另外一個人,對於我們來說,挑戰在於如何欣賞和適應他的與眾不同,愛這個眼前的他,不為那些不屬於他本性的東西而貶低他。另外三個男孩收到籃球、單車和網球拍作為禮物,而在慶祝他10歲生日時,我送給他一本關於宇宙的大厚書,這成為他的睡前讀物。
因之豐富的生命
在替與眾不同的孩子代言、呼籲家庭更好應對這些孩子的問題上,安德魯·所羅門(Andrew Solomon)是個具有說服力的角色。他是斯克裡布納出版社(Scribner)本月出版的新書《不肖子:父母、孩子和尋求自我》(Far From the Tree: Parents, Children and the Search for Identity,書名由英語俗諺The apple doesn't fall far from the tree變化而來,原意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作者故意只用後半句——編注)的作者。所羅門先生是個同性戀,他有4個孩子,目前正與他的丈夫共同撫養其中一個孩子。他在書中深入闡述了家庭多元化所帶來的挑戰和回報。
所羅門先生一直為《紐約時報》撰稿。他採訪了300多個家庭,大多數家庭中都有患失聰、侏儒症、自閉症、神經分裂症、性倒錯或唐氏綜合症的孩子,此外也有天才兒童、強姦後懷孕生下的孩子以及少年犯。大多數家庭都成功將孩子養大成人。
他援引大量證據證明,對待子女的問題上最好隨緣,與此同時,還要幫助孩子們實現自我最好的可能。他舉了一個辛酸的例子:一個患有高功能唐氏綜合症的男孩和他的父母。多年來,這個男孩學業上絲毫不比別的孩子差,而且經常被用來當成唐氏綜合症患者標杆來表揚。但當這個孩子停止進步時,他的母親才意識到,他需要入住群體家庭病房。
“我們努力讓他成為不需要入住群體家庭病房的唐氏綜合症患者,”這位母親對所羅門先生說,“但我必須考慮,什麼是對他最好的,而不是我們自己設想的理想狀態。”
大多數接受採訪的父母發現,和與眾不同的孩子打交道富有啟示,且回報眾多。“他們告訴我,這讓他們的生活變得豐滿許多,這種體驗千金不換。”所羅門先生說,“在世界上生存有多種方式,快樂也有多種方式。”
施瓦茨先生如此描述約瑟夫:“他是個樂天派,整天樂呵呵的。我可造不出這個模子來。你不能指望孩子按你的計劃成長,但你會為他們長成的樣子而驚喜。”
他補充說,“你希望孩子有所成就,自我認同自我滿足。你應當替他們大聲疾呼,也幫助他們鍛煉替自己爭取權益的技能。但當父母的不該企圖按照某個模子塑造自己的孩子。當你期望你的孩子按某個模子成長——尤其是你自己生造的模子——你是一定會失望的。”
施瓦茨先生認為,學校也應當知道如何對待與眾不同的孩子。他的書里詳細講述了他兒子面臨的各種挑戰,即便小鎮上的學校都很棒。
他說,這不僅僅是學校怎麼有效處理校園暴力的問題。“珍妮和我認為,利用已有資源,學校可以做很多工作,去接納孩子的參差多態,並及時發現那些蒙受不應有壓力的學生。”
即便有一對寬容接納、從旁鼓勵的父母,約瑟夫·施瓦茨仍有多年無法接受自己是一個同性戀的身份,這導致了嚴重的成績下降、社交障礙和心理問題。所羅門先生的家人也都面臨身份衝突問題。尋找面對相似問題的同伴對於應對挑戰助益頗大。在互聯網的幫助下,這件事變得容易多了。
他指出,對於許多父母,養育一個與眾不同的孩子是“一次擴展人際網絡,接觸預料之外的人群的機會。”
他還表示,“對於那些能夠看到有個不走平常路的孩子的積極一面的人來說,這會豐富他們的人生。”
訂閱:
張貼留言 (Atom)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