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2013

吳榮義︰國企不民營化 改革不會有結果

最近國營事業獎金爭議延燒,前行政院副院長、新台灣國策智庫董事長吳榮義表示,國營事業虧損還發放高額獎金,老百姓當然無法接受,但檢討獎金只是細節,不能算改革,國營事業效率差,如果不民營化或自由化,永遠無法解決問題;雖然民營化一定會得罪一些人,但對國家是好的,全世界都在做,台灣過去也做了不少,馬英九執政近五年卻一點都沒有做,根本是不想改革。

吳榮義表示,國營事業民營化後,有部分可以釋股或出售,有部分仍可留著政府經營,例如台電的輸配電業務等,且政策任務還是可以透過補貼等方式來做。不過,國營事業民營化或自由化必須做得徹底,目前油品市場自由化只做了一半,讓台塑進入市場,反而變成兩家聯合壟斷,中油效率愈差、台塑賺得愈多。

記者問:最近立法院決議大砍國營事業績效獎金,馬總統也曾多次對國營事業獎金問題表示意見,並認為是改革的一部分,你有何看法?

吳榮義答:這不是改革,國營事業如果不民營化或自由化,改革不會有結果,這些只是政黨考量、選票考量。民營化一定會得罪一些人,但對國家是好的,以前也做了不少,大家也覺得是應該做的,也有法律在那裡,馬英九口口聲聲喊改革,但這些卻都沒有做。

藍雖國會過半 卻不想要改革

過去李前總統及民進黨執政時,都努力推動國營事業民營化,民進黨執政時要克服很多困難,還是照樣推,雖然最後有些案件因國民黨立委阻擋而未達成。民進黨執政八年的痛苦經驗,就是在國會是少數,國民黨只要是對民進黨政績有好處的就擋,現在國民黨在國會超過半數,要推動改革容易得多,但馬政府沒有改革的魄力及方向,以結果來看,根本就是不想改。

國營事業的改革,要從制度根本做起,現在談的績效獎金等,都是細節問題,也絕對不可能讓大家都滿意。如果台電、中油是民營公司,大家根本不會在意發放多少獎金,有賺錢就給、沒賺錢就不給,員工自己也服氣,但現在大家都不服氣,工會也有很多意見。

更何況,國營事業獎金根本不是總統該管的事,馬英九現在把自己當成皇帝,他其實有很多事情不懂,但既然總統表示意見了,下面的人只能照著做,沒有總統管那麼多的。

問:你認為國營事業必須民營化、自由化,才能徹底解決爭議?

答:對。為什麼要民營化或自由化?因為國營事業效率差,全世界都一樣,公營的就是這樣,所以才要民營化,但工會都會反對,過去推動民營化,後來沒成功的都是因為工會反對,將心比心,員工本來做得好好的,又有政府保障,當然不願民營化,但政府要克服困難。過去有不少成功的例子,包括中鋼、中船、中華電信等,民營化最大的困難就是員工要如何處理,要做到讓他們滿意。

國營事業民營化其實很早就開始推了,一九五三年就有「公營事業移轉民營條例」,那時完成了台泥、台紙、工礦、農林四家的民營化,後來就沒有再做了,直到一九九六年底的國發會決定繼續推動,九七、九八年在一百家國營事業中選出四十七家民營化,二○○○年以前有十五家完成民營化。

政府經營企業 效率如何提高?

民進黨執政後繼續推動民營化,本來預計推動十七家,二○○五年我擔任行政院副院長時,已有十一家完成,包括新生報業、台汽、合庫、台鹽等;原本台電、中油、台糖、漢翔等也要民營化,但沒有成功。

雖然民進黨沒有完全達成民營化的目標,但國民黨一點都沒有做,如果現在完成民營化,就不會有發放獎金的爭議。全世界都一樣,政府不能經營企業,因為效率差,沒有民營化效率怎麼提高?馬、蕭一天到晚都在講自由、開放,卻沒有去做,所以國營事業的問題解決不了,連獎金發放都可以引起這麼大的爭議。

中華電信是最明顯例子,以前通訊管很緊,開放後有那麼多公司,大家都很方便,費率也比以前便宜。中油則是做一半,油品市場自由化沒有成功,雖然讓台塑進入市場,卻變成兩家公司聯合壟斷,中油效率愈差、台塑賺愈多,台塑只要跟在中油後面漲價,就賺得一塌糊塗。

油、電、運輸等 都應民營化

問:有些國營事業是否不適合民營化?例如台電、中油?

答:油品不一定要國營,全世界很多國家都沒有國營,我們的政策也沒有說要國營,所以當年才開放台塑進來,又開放油品進口;但能源很重要,所以政府要有規範,例如價格、存量等。另外,電力、運輸當然很重要,但也可規範,現在高鐵也做得好好的,也有民間電廠(IPP)。

不過,輸配電應該讓政府來做,電的供應都要經過輸配電系統,但業者使用要付錢,就像中華電信的「Last mile」(用戶迴路最後一哩),中華電信老早投資好了,照理說應該開放其他業者付錢使用,中華電信卻一直不開放,因為怕競爭,但沒有道理讓中華電信獨占,因為中華電信以前是公營事業,等於是用老百姓的錢建置的。

台電也是一樣,政府電廠可以繼續發電、民間也可以發電,都透過輸配電系統供應,生產部分有競爭,效率就會出來,有效率的話,要給員工多少獎金,自己處理就好,就不用政府核准,結果大家還罵你們沒有效率,你們又覺得自己很努力,永遠吵不完,已經民營化的中華電信、銀行等,就不會有這些問題。

公營事業民營化、自由化之後,部分業務可以留著政府經營,部分可以上市或出售;如果不進行民營化,這些問題不可能解決,民眾會一直罵下去。但馬政府執政快五年,這些事都不做,公營事業根本不可能有效率,像台電買煤什麼的,都是黑箱作業,民間公司就不會這樣。

我曾長期擔任台電常務董事,整個台電就像龐大的官僚體系,整個都僵化了,行政院、立法院、審計部等,一大堆單位都要來管,而且什麼都管,打考績還要看關係。企業經營要有彈性,所以要民營化、自由化,民營化也可以分割處理,例如台電可以分割成幾家電廠。

問:如果國營事業全部民營化,政策任務怎麼辦?

答:還是可以處理,要先定義清楚什麼是政策,再採取補貼等方式,例如偏遠地區的一些服務可以補貼業者去做;如果涉及國家安全問題,政府可以接管,例如戰爭時需要油電等,其實現在已經有制度了,對於戰備儲油有明確的規範。

透過民間競爭 物價可以更低

至於穩定物價,現在國營事業有穩定物價嗎?油電雙漲不就是帶頭漲價?雖然現在國營事業可以凍漲、緩漲,但民營化後可以採取補貼的方式,像計程車補貼用油,窮人用電也可補助。何況,民營化後效率提高,加上民間可以競爭,價格可以更低。

問:國營事業民營化要做到什麼程度?中鋼雖然民營化了,但政府還是最大股東,還是有政治力介入,林益世的案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答:所以政府不應該介入太多,政府派任的公股代表都是財經官員,通常只是去開個會,沒有辦法深入了解業務,且那麼多公股代表,政府也沒有辦法一一下指令,但出了問題老百姓就罵政府沒管好,其實是沒有辦法管,也不能什麼事情都管。相較之下,民營化之後政治力介入已經少很多,人家也不一定要聽你的,政府自己也要節制,權力跟義務是對等的,介入太多的話,就要負更大的責任。

問:目前看來,馬政府似乎沒有推動民營化的計畫,如果台電、中油等繼續維持國營,有什麼方式能夠改革、提升效率?

答:沒有辦法。現在老百姓有很多意見,認為國營事業效率這麼差又虧本,怎麼員工還拿那麼多錢?現在大家對於市場經濟都有觀念,企業賺錢發獎金,就算發十幾個月也沒有人有意見,但虧本還發獎金,怎麼也說不過去。

台電、中油老是說虧本是因為政策任務,但政策任務需要那麼多錢嗎?以前同樣有政策任務,為什麼台電、中油還能賺錢?不論如何,現在台電、中油是虧本,政府說他們是配合政策,所以獎金還是要給,老百姓很難接受。

現在馬英九的支持度只有十三%,沒有能力改革,看起來也改不好,就是繼續被罵,所以只能維持這麼低、甚至更低的支持度,也沒有辦法解決問題,只能這樣下去,一直到二○一六年下台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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