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4/2015

怒潮澎湃,永在我心 - 以理解和包容再造國家認同

怒潮澎湃,永在我心
以理解和包容再造國家認同

十一月二十二日,胡璉將軍一百零七歲冥誕,前陸軍第十二兵團軍事政治幹部學校怒潮校友會與中華民族文化發展協會,在新竹縣政府、新埔鎮公所、新埔廣和宮、金門酒廠胡璉文化藝術基金會、國立臺灣大學客家與多元文化研究中心、國立交通大學客家文化學院等團體的協力下,在新竹縣新埔鎮新埔大橋頭舉行了怒潮亭附屬文化設施怒潮紀念碑林落成的揭幕典禮,繼之於該鎮吧哩嘓古藝餐廳舉行了《胡璉與怒潮學校》研討壇。新竹縣政府文化局長蔡榮光於研討會總結時宣布,將自明年起,每年在新埔鎮舉辦紀念怒潮路跑活動。自是,怒潮故事不僅將隨著碑林永遠鐫刻在新埔乃至全體臺灣人民的歷史記憶中,怒潮學生的鄉愁、苦難、悲憤和忠貞,也將永遠在臺灣人民的血液中澎湃。

民國三十七年底,國共徐蚌會戰,國軍喪師慘敗,總統蔣中正於三十八年一月被迫引退,於下野前夕部署全國防務,設立十二個編練司令部,而以前第十二兵團副司令胡璉為第二編練司令,並將各省政府主席撤換為軍人,包括以前參謀總長陳誠為臺灣省政府主席兼臺灣省警備總司令。繼任總統之李宗仁致力於推動和平談判,有意與中國共產黨依長江南北分治,惟和談失敗,政府代表團以邵力子為首全數投共,共產黨中央主席毛澤東乃下令向全國進軍,中國人民解放軍迅即突破長江防線,席捲中國半壁江山,總統李宗仁棄職出逃,閻錫山勉力維持行政院運作,四處遷移,國軍兵敗如山倒,中華民國搖搖欲墜。

在此風雨飄搖之際,胡璉依託江西,在省主席方天的協助下,實施一甲一兵之府兵制,竟平地而起練成第十二兵團十萬雄兵,並依柯遠芬之獻策,以各省流亡學生和江西在地招考之學生,成立第十二兵團軍事政治幹部學校,為中興復國培養軍官和政治人才。該校以黃埔陸軍軍官學校校歌歌詞起首二字為代號,簡稱怒潮學校。胡璉自任校長。

胡璉以戰養戰,並由軍隊保護學生,由南城、瑞金、會昌一路南下,拒絕前湖南省主席吳奇偉之招降,兵分二路,分別光復閩西、粵東,會師梅縣,再招納嘉應五屬客家子弟從軍,而於汕頭將校務移交柯遠芬主持。當解放軍第三野戰軍陳毅與第四野戰軍林彪分別攻入福建與廣東,胡璉則奉東南軍政長官陳誠命令,撤退臺灣,以保全實力。兩千名怒潮青年學生在三十八年十月一日乘海辰輪越渡臺灣海峽,當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宣布開國,神州易幟。這些初次離開故國家園的孩子們,從此與父母家人遠隔天涯海角,甚至天上人間。他們留在大陸的家人日後無一不受到共產黨的迫害,他們甚至這一輩子到老無法再見一面。

在事前新竹縣關西客家士紳吳錦來和新埔鎮長潘錦河的熱心安排下,怒潮學生於抵達基隆後,即行經臺北、新莊、樹林、湖口,入駐於新埔與關西,得以在安定的環境中展開臥薪嘗膽的軍校生活。而胡璉兵團主力則隨後於十月分兩批撤出廣東汕頭,一路轉向福建金門,胡璉乃臨危受命,為陳誠任命為福建省政府主席與金門防衛司令,投入金門保衛戰,另一路則直撲浙江舟山支援作戰,而接連創造了古寧頭大捷與登步島大捷,穩定了臺灣西面和北面海上形勢,使低迷許久的臺灣民心士氣為之重振。古寧頭與登步島之戰,胡璉兵團傷亡慘重,而以江西與客家子弟人數最多。胡璉為此喟然贊曰:「沒有十二兵團就沒有臺灣,沒有臺灣就沒有中華民國。」

怒潮學生在新埔學習,係以當地石光、新埔、枋寮等國民學校為營舍,每日晨起皆在關西石光與新埔枋寮間跑步,而以國校操場為訓練場和露天教室,校本部則設於奉祀三山國王之廣和宮。胡璉兵團保衛新埔地方,新埔地方父老則為國家照顧兩千流亡學生。三十九年九月,怒潮跟隨胡璉拔營遷校金門金城鎮水頭,水頭為此一度改名新埔。怒潮於第二期辦學期滿奉命併入鳳山陸軍官校。胡璉長期鎮守金門,堅決反對棄守,為臺灣防禦建立戰略縱深。胡璉在金門造林、製酒,構工、武備與辦學,將金門建設為海上長城,被金門人尊稱為恩主公。一代戰神身後將骨灰灑入金廈海域,黃埔軍魂,精神不朽,繼續保國衛民,護佑臺灣。而十萬江西與客家子弟,昔日雖夢斷故鄉,卻在歲月的推移下,慢慢融入臺灣社會,根著本土,成為這個時代的來臺祖。

胡璉怒潮學校創辦於國家危亡之秋,為國舉才,卻為人所忌,疑為胡璉自建勢力,導致夭折,也因此致令學校歷史檔案在國軍戰史上湮滅不彰。總統馬英九日前宣示,將籌建國家軍事博物館,胡璉兵團和怒潮的一頁傳奇,與臺灣命運息息相關,未來應當列入常設展覽,永為國人追懷禮敬。而怒潮學生和新埔地方半世紀前的一段因緣,所幸也因為有怒潮校友和有識之士們的努力奔走,而在怒潮學生垂暮之年得以重現與賡續。胡璉兵團帶著怒潮學生,由江西、閩西、粵東、潮汕,一路冒著戰火,翻越無數山川,橫渡海峽,海上決戰,犧牲無數官兵生命,最後得以安抵彼岸,守住臺灣,正可說是現代中國的出埃及記,而可比為臺灣史上的長征。

戰後兩岸存在著政治與社會文化的巨大差異,外來政權對於在地社會秩序的粗暴干預,種種因素,釀成了二二八事變。中國內戰期間兩百萬中國大陸軍民流亡來臺,則更加大了當時臺灣社會族群關係的緊張。在冷戰結構和內部殖民結構中,族群關係的發展遭到扭曲,族群衝突遂成為當前臺灣社會與政治現象最直接和最化約的說明。在〈憲法增修條文〉確認了族群多元文化主義作為我國處理族群關係的憲法指導原則之後,讓不同族群的歷史和文化在臺灣獲得尊重和保存, 此正是重建我國族群關係和國家認同的契機。胡璉兵團和怒潮學校有他們的貢獻和局限,前者體現在他們對國家的忠貞不二和壯烈犧牲,但後者,則在於柯遠芬規劃的黨化思想戰教育,無論如何有效凝聚其戰力,卻與〈中華民國憲法〉規定的軍隊國家化精神有所違背,在相當程度上,軍隊的再黨化,對於那一代軍人的國家觀所產生的影響,至今還牽動著多數老兵的政治態度。

儘管如此,當代臺灣社會還是應當要有超越的視野和胸懷,從人性關懷的角度去看待那一代孤臣孽子的國仇家恨。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當年多少民國官員將領投共,胡璉卻卓爾不群,力挽狂瀾,這是他的風骨和氣節。而胡璉兵團和怒潮學生,更無不彰顯著以胡璉為精神象徵的這一時代力量。在七七抗戰勝利七十週年的今年,看到抗日國軍英雄胡璉最後在臺灣從事反攻復國的事功,想到中國國民黨前主席連戰和部份國軍退役將領應邀在北京出席解放軍大閱兵的情景,相較之下,在不忍不捨之餘,吾人亦不禁要向那些堅守情操、為保衛臺灣而犧牲的黃埔軍魂,致上最崇高的敬意。為此,我們也要呼籲國史館、軍史館和國家各級文化部門,要重視對於即將凋零的戰後外省族群口述歷史的搶救。畢竟,只有更多的訴說和傾聽、相互理解和體諒,族群的和解和融合,以及基於共同歷史命運和立國精神的國家認同再造,才終有其實現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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